对黎政华来说,王印月才是他年轻时候的一个真实的梦。
梦醒人已不在。
当时他的心全系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所以才忽略了王氏对自己的真情。
当他为那个疯魔的女子辗转反侧的时候,又哪知,远在中京,另有一个女人在为他坚守,为他生子,为他苦苦守候……直至生命结束,都没有放弃等候他的任何希望。
看黎琦的名字就知道,十八年来,她定是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和屈辱却坚定的保护着他们的孩子。
鼻子猛地一酸,一股凉意充斥着眼眶——许久没有的感觉。
他黎政华有何德何能,被她救了性命还让她赔上短暂的一生!
这样的女子该是恨他入骨的,却偏偏给他留下孩子,给他留下了后半生最大的希望,他该如何弥补呢?
“黎郡王……”程邵霆轻轻唤回他的神智,看他有些恍惚,好心提醒,“可是累了,早些回府吧!”
“哦,”黎政华应了一声,突然醒悟,淡淡一笑,“今日与邵霆公子相谈甚是开心,我这就回去,养足精神了好好准备!”
看得出,他对这次的合作很有信心。
目送黎政华乘车离去,程邵霆这才收敛的人前的睿智,一脸的疲态。
这些天,程君佑的私事,黎政华的公事,还有他小舅子陈敬佟惹出来的麻烦接二连三,前两天,就连未来岳母璃王妃也巴巴的跑来。
要说也是,陈敬佟生死不明,做父母的能不着急?
璃王妃来中京时急色匆匆,见到儿子时悲痛欲绝,找凶手算账时怒发冲冠,到后来失魂落魄。
这样的血案不难解决,无权无势的凶手,稍微使点手段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看着黎琦对那个晓晓格外重视,她身后还有黎郡王和君佑相护。
后来,等璃王妃匆匆找过晓晓后差点整出人命,璃王妃整个人都变了……
程邵霆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个案子总要结案,因为程君佑的干涉,他稍微动了动心思,便将晓晓从“蓄意谋害皇亲”的罪名改成被胁迫行凶……
夜色迷蒙,月色皎洁。
恬静的夜晚安抚不了他内心的烦乱。
程邵霆扶住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温和文雅的他,也有烦躁的时候呢!
夜色中,一顶奢华的小轿无声无息的靠近了他,停下。
程邵霆不惊不诧,温和的眸子就这么安静的瞅着。
轿帘轻轻挑开,一个身穿华丽衣服,头梳美人髻的贵气女子缓步迈出。
女子身材高挑,体态轻盈,容貌秀丽清冷。她的青螺眉黛又细又长,眸子漆黑,如一泓溪水般清澈;面如夹桃,又好似瑞雪,雪白细腻的肌肤,在月色下宛如牙雕玉琢。
她就这么柔柔的望着程邵霆,像春日里的和风。
而在她温婉柔和的目光中,程邵霆又何尝不是一道令人永不厌倦的风景?
“如此美妙的夜色,怎么光知道对月空叹?”
程邵霆努力眨眨眼,确定不是出现了幻觉,不由也是摇着头轻笑出声,
“哎呦,我的大小姐,怎么这么突然……”
女子一本正经的蹙眉,“难道是恼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儿?”
“我能有啥好事?”程邵霆张开双臂,“眼见还不为实吗?”
美人摇头,捂嘴低笑,
“眼见也不定为真——倘若你想金屋藏娇……”
“这还没确定有没有人,就先打翻了醋坛子……”
“啐——”美人微恼,“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赶快先安排我去见见我的母亲和弟弟……”
“华姨,这个样式也不是十分的好……”
从样品间里退出来,黎琦边走边征求华素颖的意见。
她们刚从锦衣阁出来,又到云裳衣裝,两个成衣店做出来样品的款式差不太多。
华素颖倒没说什么,倒是黎琦,左看右看不太满意。
以她的眼光,那个衣服做《楚腰》的舞服,她真不敢恭维。
样式繁复厚重不说,衣领还开得低,跳舞的时候很不方便,稍微低一下身子,还会走光。
“傻丫头,这才是宫装的样式;楚腰属于宫廷的舞蹈,这样的样式再合适不过。”
“啊?这样的还宫装?那些命妇小姐们都是什么眼光啊!”黎琦轻叹一声,“咱们是花钱定做,那么多呢!难道就不能按咱们的要求改一改吗?”
华素颖边走边笑,她了解黎琦的性子,在穿衣打扮上,保守的不能再保守。衣服薄点不行透点更不行,就是领子稍微低一点,也得在里面再加一层小衣——如此的宫装,领子低低的,正好齐着锁骨,在她看来更是不能忍受吧!
好在黎琦不用上场,否则,直接将这个款式封杀掉了。
“姑娘此言差矣!”突然一个反对的声音横插进来。
如娇莺初啭,嘤然有声。
紧接着,旁边的试衣阁门帘轻轻挑起,自里面走出一名女子,见到她们先顿了顿脚步。
两人刚还为衣着的款式不满,眼前的女子让人眼前一亮。
黎琦首先注意的就是她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人家在衣着打扮上很有品位。
面前这名女子盈盈而立,身穿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群,衣裙外面罩着品月缎绣的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的衣襟上还勾着几丝蕾丝的花边,裙摆外照着一层薄如清雾的笼泻绢纱。
她微微抬起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