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进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华乐坊基本上不再随意接单,除非像望月楼这样的大客户。
自从当上教坊娘子,黎琦基本不用亲自上台,而且,从秦府那次后,基本再有演出,华素颖都是让黎琦带队,看得出,很是重视她。
今天也是,乐坊的舞娘登台后,黎琦在台后盯了一会儿,就坐在那里发呆。
以前的她,我行我素,至少是快乐的;现在……
从遇到程君佑以后,她的人生轨迹全部打乱。
这里,她误打误撞的伤了他,后来,也是在这里,差点被穷凶极恶的他吃干抹净;如今,就算她再伤他的心,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符管不顾的伤害她吧。
明明相差很多的两个人,不知怎么就搅在一起。
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也没有结果……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黎琦烦躁的扒拉两下头发,这跟发丝一样纷乱的情绪要到何时才能梳理清楚啊啊啊!
“小琦?”
黎琦顺声回头,又惊又奇,缓缓的站起身,
“你……怎么来了?”
黎政华淡淡含笑,
“嗯,听说乐坊的人在这,我就来看看。”
黎琦知道,他提及乐坊只是借口,相必是特意来看她的]
这些天,发生一连串事情,两人之间改变很多,至少黎琦再见到黎政华不再张牙舞爪。
虽然女儿一时还不愿意认他,但他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至少她能这样跟他心平气和的相处,黎政华就已经十分知足了。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不是说……你不要随便出门了,好生休养吧!”
黎琦还是有些不愿面对他,明明是关心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断断续续、生涩不已。
黎政华只是含笑,
“没事,就是出来透透气。”
黎琦撇嘴,男人说的都好听,一有空,全都往眠花宿柳之地跑,貌似很正常似的,结果,跑着跑着就跑出了事儿!
程君佑是,程邵霆是,胡进那些公子哥是,他黎政华也是,就连看着单纯的小帅哥陈敬佟也是如此——真是男人们的劣根性!
“嗯,你看着吧,自己保重身体,我……们也帮不了你!”
黎政华怎么看不出她是嘴硬心软的性子,眼眸弯弯,笑得温和文雅,
“听说你搬到华乐坊住了?也好,这几天乱,没事不要乱跑,自己当心!”
黎琦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看他,也不说话,身体做的笔挺,一直低着头。
她的两只小手紧紧交握,放在膝头,小手不算细嫩,手背上拢起一条条细嫩的青筋。
黎政华知道她在紧张,柔柔看了许久,都没鼓起勇气握住那个小手安慰她。
台上已经接近尾声,乐坊里又开骚动起来,后台人来人往,不断的有人往这边打量。
黎政华再淡定,也有些不舒服,他皱皱眉,左右看看,
“小琦,这里太乱,我们到别处说话!”
“就在这里吧,一会儿我就该忙了。”黎琦拒绝,口气淡淡淡淡的。
“有些事,想问你,这里不方便。”
黎琦看他坚持,也怕他在这里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耳听着台上的乐曲划下一个完美的尾音,她迅速起身,
“好吧……”
黎琦安顿好乐坊的事赶过去,黎政华正等在一个雅阁,而且位置比较好,开门可欣赏歌舞,关门可安心谈话。
这……说个话而已,没有必要这么正式吧!
听到动静,黎政华从窗前回过头,温和一笑,
“小琦,来,坐里面。”
“不了,就在这吧,我等一下就行。”黎琦微微低头,别过视线,仍是有些不愿面对。
“估计时间要长一些,而且待会儿还有一个客人——先坐吧!”
他的声音有一种蛊惑人的力量,等黎琦反应过来,已经坐到椅子上,而且是紧挨着主位。
“那多不好——你先忙,我待会儿再找你。”
说着身体前倾,准备站起来的意思。
“你只管坐着,不是别人,来人你也熟悉的——是邵霆公子。”肩上被一个温和的大掌压住,黎琦不由自主的又坐了回去。
程邵霆——黎琦神色一滞,是那个温润出色的男子,初见,她的心就为他荡起涟漪。
明明从他的眼中看到过好感,对她,也表现的张弛有度,但是她能清晰的感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是轻视也不是疏离,是一种淡淡的、只能用心感受得到的隔阂……
“这是慈湖玉茗,来尝一尝。”黎政华亲自执壶,为黎琦倒茶。
小巧精致的茶杯,碧色荡漾的茶水,茶水清香,随着袅袅的轻烟弥散开来,沁人心脾。
黎琦一时想起华素颖在一品茗请她吃茶谈话的情景。
“上次在秦府……”黎政华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嗯?
黎琦从眼前的烟雾飘渺中回神。
哦,那天,在秦府,她也看出黎政华对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她正为程君佑的事情心烦意乱,华乐坊两个节目一结束,她就逃也似的离开那里;按说,被请过府的伶人,应该等主家的宴席结束,客人散后才能走;有的主家仁厚,最后还能多给些打赏,然后他们再从后门悄悄出府。
后来,听姐妹们说,秦观后来问起过她……
难道,后来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见黎琦看过来,黎政华也不耽搁,一五一十的说出心头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