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的冬天总是来的特别早,一个月前还金灿灿的树叶,此刻已经掉尽,铺在路上,每每踏上去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莫名的苍凉,但也莫名的让人安心。
只是苏铃语是这样认为的,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将风衣拢紧,裹紧自己冰冷的身体,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擤了擤鼻涕,这场重感冒来的一点都不意外,嘴角起的泡也很恰如其分,还没病到住院的地步,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比打不死的小强还要坚强的人。
苏铃语加快脚步,穿过狭窄的铁门,挤过堆满白菜和大葱的小路,走到最里面那个单元,这是阳城老城区,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房龄至少有二十年,墙壁上斑驳泛黄的痕迹很有年代感。
不过无论这里再老再破都让她安心,因为这里是她的,她终于有家了。
苏铃语掏出门钥匙,一楼窗改门,她无需走进楼栋就可以进到房间,之所以买一楼,是因为即可以住又可以经营些小买卖过日子。
前脚刚迈进屋就有人喊她,“苏裁缝,你可算回来了。”
苏铃语连忙仰头,是楼上的阿姨,朝她晃了晃手上的裤子,“买长了,想签个裤脚。”
苏铃语报以微笑,“我这就上去取。”
这就是她的日常,三块五块,靠手艺活赚钱,除去吃饭全都用来买设计用具以及布料。
适者生存,这话不假,人为了活着总是能发挥各种潜能,她将裤子取下来,进到屋里。
50平米的小单间,也只有卧室看起来还像个家。小小的客厅里摆着一台缝纫机,还有一张占了大半个房间的工作台,上面堆了四五件小区邻居送来要改的衣裤,地上则是放着她从商场布艺店拿来代加工的布料。
她将冰箱打开从里面取出最后一颗鸡蛋,煮了碗面条,囫囵的吞完,然后用面汤送了两粒感冒药,便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如今的唐逸,想必已经跟何悠恩恩爱爱的住进他们曾一起生活的摩根凯利了吧?他恨她,因为她是个为了逃跑能拿起刀子捅何悠的恶毒女人。他宠何悠,因为在他眼里何悠善良到被捅了一刀都不报警,还为凶手求情,压下了她勾引老师、被唐逸抛弃的消息。
她连多一句解释都没说,只是卖了工作室还了唐逸两百万手术费,剩下的买了这里,报考了驾照,还预定了一辆二手。
苏铃语吸了吸鼻子,飞快的改好两件衣服,提着嗓子告诉自己,“都会好起来的,一个人也可以。”
在缝纫机前坐了三个小时,终于将那些堆积如山的活都做完,她起身晃了晃发酸的腰,翻出大袋子将抱枕套规整的放进去,正要出门手机就响了,是宋诗茵。
“铃语,晚上六点,璇夜,你可千万别迟到啊!”
苏铃语无奈的笑,“你都已经提醒我八百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宋诗茵不满的嗤了一声,“不提醒你能行嘛!整天忙得废寝忘食的,都跟你说了,赶紧把你那个缝纫店给我关了!苏裁缝苏裁缝的,多老气!姐都说了,跟姐混,姐养你!”
这话宋诗茵也说了八百遍了,从她卖掉房子变成真正的一贫如洗开始,她不耐烦的回道,“知道了,我的大姐大!”
“你就嘴硬吧,其实你心里暖着呢,好了不跟你说了,要彩排了。”
挂了电话,苏铃语左手扛着那袋子抱枕套,右手拎起墙角那个方方正正的化妆箱,这就是她的第二日常,在宋诗茵接到工作的时候充当她的助理兼化妆师。
其实她的化妆技术真不怎么样,还是在网上恶补了一下,反复拿自己这张脸做实验,才有所提升的。
好不容易将两样与她身材不符的东西扛到公交站,她摸索着从裤兜里翻出月票卡,一辆公家车驶来,等车的人拥挤的朝前涌,撞得她手一抖,月票卡掉到了公家车下面。
苏铃语烦躁的叹了口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交车离开,她走下人行道蹲身去捡。
尖锐的刹车声,吓得她跌坐在地上,司机也吓了一跳,推门下车跑了过来,“小姐,没事……苏铃语?”
苏铃语神经一紧,握紧月票卡站起身,“是高特助啊,真巧。”
高沐回头朝车上看去一眼,可车上的男人双手环胸,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在意外面的情况。
高沐打量了苏铃语一眼,比一个月前瘦了好多,即使带着口罩也能看出她脸上的苍白,“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你生病了?”
苏铃语摇了摇头,转身走上人行道,拎起自己的包,“高特助应该赶时间吧?快走吧?不过以后开车最好不要打手机,很危险的。”
“你这是要去哪?我送你吧。”
苏铃语依旧摇头,视线越过他的车子朝后面看去,“谢谢你的好意,公交车来了。”
等车的人流再度朝前涌,因为高沐的车子停在公交站,公交车只能越过他的车进站,为了能挤上去,苏铃语不得不扛着两个大包追着公交车跑。
高沐摔门上了车,同情的看着拼命往车上挤的苏铃语,忍不住嘟囔,“那么瘦小的身体,根本不是那些大妈们的对手!”
后面的人一丝反应都没有。
高沐霍地回头朝洛锦时看去,“老大,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洛锦时缓缓睁开眼睛,公交车已经缓缓开走,“她与我非亲非故,重点还是唐逸的未婚妻,怪只怪她有能力成为唐逸的左膀右臂,我只是拆了唐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