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该睡觉了。”将液体摆在桌子上,双手的主人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那个正专心致志调配着什么东西的年轻人。
年轻人摇了摇手里的试管,轻轻把它放在试管架上。他撅着下嘴唇,右手轻轻抚着下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问题。年轻人的面前摆着一张巨大陈旧的木桌,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仪器,五颜六色的液体正在这些仪器中游走转换着,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古旧的羊皮纸七七八八地散落在桌上、地板上和年轻人的周围。再向四周看去,宽敞的房间四面全是柜子,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有些透明可见内容物,有些则完全密封不可见其中奥秘。透明罐子里有些装的是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石头、有些是一动不动仿佛沉睡的畸形幼体,还有些里面直接就装着尚在跳动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内脏器官。
“少爷。”见年轻人没有反应,那人又轻轻唤了一声。
“嗯?”这一次,年轻人才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呼唤自己的人——一个看起来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的姑娘,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考虑太久有点走神了。”
“您要的那个梦魇的血已经端过来了。”姑娘指了指那碗紫色的还冒着泡泡的液体,然后又不无担忧地看着脸色微微发白,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年轻人。
年轻人抚平翘起的头发,端起那碗液体,小心翼翼地倒进了那个还在发生反应的复杂仪中。口中还在自言自语:“亦双,我快要完成了,你待会站远一点哦。”
一掺杂进那碗紫色的液体,仪器中的液体仿佛就加快了流动的速度,连桌子都开始发出微微的颤动,紧接着,仪器的终端,一滴液体低落出来,但出乎意料的没有落在桌面上而是悬浮在了空中。
年轻人的口中开始喃喃自语,像是在念一种古老的语言。一边嘀咕着,他的双手已经从刚才的试管中汲取了一滴液体,向着仪器终端那一滴液体走去。
“少爷,你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天,就为了这么一滴吗?”
年轻人并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念叨着那像咒语一般的古老语言,紧张地盯着那一滴透明而散发微光的悬浮液体,将滴管里的那一滴液体滴落在上面。
霎时间,一阵哀怨的叹息声响起来,似乎是从那滴液体之中飞升出来的。少女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站到了年轻人身前,而年轻人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了成功者欣慰的笑容。声音绕着房间游荡了一圈,然后向着窗外飘荡而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见没有危险发生,少女才松了一口气,回身看了看年轻人。
“少爷,那个,”少女虽有些紧张,脸上却没有恐惧之色,她一边走向柜子一边向年轻人询问,“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年轻人脸上的欣喜还没有完全退去:“你说得对,那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厄科的回声’,被纳西塞斯所拒绝的女神,最终化作了森林里的叹息,”年轻人说着,从少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小瓶,刚一打开塞子,那滴带来叹息的灵液就自动地飞进了小瓶,“我在原配方的基础上加入了梦魇沸腾的血,这样就等于加进了一道诅咒。它会强行把你的精神拉进梦魇所在的维度,然后在那个维度中进一度剥夺你的感官。”
少女皱皱眉头,似乎在等年轻人的解释。
“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中你看起来像是昏迷变成了植物人,但实际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而进入了梦魇维度的那个失去了感官的你的精神,才是真正的植物人。毕竟没有人能被剥夺了视听嗅味触之后还能在梦魇所在的恐怖世界生还,基本上都是被分而食之了。”年轻人耸耸肩,像是在聊家常一样轻松。
“可是……仅仅一滴。”少女看着那小小的瓶子,像是在向年轻人质疑。
年轻人把瓶子放到柜子上:“这东西可以近乎无限地被稀释,只要有一滴原液,就等于取之不尽。当然,效果还是要看浓度的,对付普通人的话也基本上用不到这个。”
被称为“亦双”的少女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少爷,您好几天没休息了,这下该安安心心地睡觉了吧。”
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的困倦之色在成功的喜悦爆发之后显得更重了几分:“我先去洗个澡,这几天为了这个东西还真是没少操心,明天总算是可以安心休息休息了。”
话音刚落,一道强烈的光芒忽然从远方散射过来,吸引了年轻人和亦双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隆隆的爆炸声紧接着闪光传来,年轻人看着远处一个巨大的火焰旋涡在黑夜中冉冉升起,旋转,燃烧,由红变白,发出刺眼的光芒。
隐隐之中,年轻人似乎感觉到一股热浪正向这边涌来,他稍稍侧目,眼中尽是满柜的容器。于是他轻轻抬手,两个包围着六芒星的圆形法阵忽然出现在窗户上,随着食指和中指的上翘,两扇窗户砰的一声紧紧关闭,两个法阵以窗户缝为中轴线重叠在了一起,像是紧紧咬合的一把锁头。
“需要这么小心么?”少女看着年轻人问道。
话音一落,灼热的气流惊涛骇浪般排击在窗户上,墙体似乎也在被裹挟而来的碎石和折断的树枝接连击打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但是虽然来势凶猛,碎屑的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