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看着明显紧张害怕的桂花,只有让黄铮陪着才稍微缓解紧张,鉴于黄铮平日里彪悍的性格,周婆子便大胆的听从了黄铮的建议,让黄铮留下来了。
周婆子尽量和颜悦色的对桂花道:“桂花,太奶前天给你的那张图可看了?看懂了多少?”
桂花紧张的眨了眨眼,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周婆子耐心继续问道:“哪里没看懂,告诉太,太解释给你听......”
桂花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来,如避蛇蝎的扔到了炕沿上,手再度紧张的抓住黄铮的手,此种举动,让黄铮不由得对这张图生出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画卷自然的铺开,黄铮本能的瞟过去,将整张画轴一览无余,饶是有心理准备,仍旧瞬间红了脸,万万没想到,这古代的“生理课”“开蒙”,竟是如此的直白,如此的直爽,又是如此的直观。
图画所用的手法,与曾经隐藏在杨休枕边的那本饱含情-欲的“写实派”加“野兽派”完全不同,属繁衍后代的“机械派”和“夸张派”,过度的强调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尤其是男子的某些部位,让人一眼了然,两眼诧然,三眼怀疑人生。
更让黄铮不可思议的是,这张偌大的画轴的右下角,竟然盖着一张红色的大戳,依稀认得是“尚仪局制”。
尚仪局?黄铮顿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张夸张的、机械的卷轴,竟然还是“官方出品”的?难怪这样的呆板,这样的夸张,跟生理课剖析结构图似的,不吓坏桂花才怪!!!
黄铮所不知道的是,数十年前,北羌和南越结盟,同时向大齐发起战事,大齐的儿郎几乎死伤过半,最后送出去两个和亲公主,送出了巨额的“陪嫁”,这才平息了大齐国倾国而覆的风险。
为了繁衍生息,大齐办想尽了各种办法,如女子如果到了十四岁不出阁,每年要向朝廷交税,且年纪越大税赋越大;如寡妇可以改嫁,妓子也不必像过去一样必须服用绝子汤等等。
当然,至于服不服用绝子汤之事,老鸨子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往往偷偷给喝了,毕竟让妓子生孩子,对于青楼并不是什么好事。
黄铮看得面红耳赤,桂花看得胆战心惊,而周婆子则面不更色气不喘,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挑眉问桂花道:“哪里没明白?”
桂花遥遥指着夸张的图画,结巴着道:“太、太,那棍子好吓人,我会不会、会不会死了?......”
黄铮登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怕是这图的作者也没想到,他以夸张的手法画的“开蒙图”,竟害得桂花以为自己的洞房,是受棍棒之刑,甚至有生命之忧。
周婆子被问得哑口无言,这还是她给新嫁娘“开蒙”二十年来,头一次被反问住的,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半天才试图解释道:“桂花,这图,这图不太准,这个吧、这个、那个.........不是受刑,虽然会疼,但死不了......”
桂花憋屈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将头窝在黄铮的怀里道:“唔唔,我、我小时候最怕我娘用烧火棍打我了,我怕疼,怕死,能不能、能不能只成亲、不洞房?”
黄铮轻拍着桂花的后背,对周婆子道:“太,你先提醒桂花别的吧,桂花慢慢想通就好了。”
周婆子无奈的安慰桂花道:“你不懂就不懂吧,你只要记得,明晚只管听成大郎的就成,别怕,新婚洞房都是生娃子的大喜事,哪有死人的?左一句死,右一句死的多晦气!好了,我跟你再讲讲闹洞房的注意事项吧。”
周婆子自动略过第一步的启蒙教育,索性加快进度,讲起了闹洞房的事情。
有道是,闹洞房、无老少,再过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管怎么过份,新郎、新娘都得挺着。
周婆子从布袋子里拿出一张席子来,指着席子对桂花道:“闹洞房无外乎那么几样,你先提醒你常用的几个伎俩。到时候,可能有人会翻动席子问你,‘翻过来了吗’,不管席子翻没翻过来,你千万别马上回答,要待他们问个五六遍,逼得紧了再回答‘翻过来了’,明白了吗?”
桂花懵懂的看了一眼黄铮,见黄铮的脸色红了,知道黄铮听明白了,想着过后再问黄铮,点了点头,机械的答道:“明白了。”
周婆子又从布袋子拿出来一套孩子们玩的投壶,将一只竹箭“啪”的一声扔进了投壶里,说道:“有人投完壶会问你‘进去了吗’?不管竹箭投没投进去,你千万别马上回答,要待他们问个五六遍,逼得紧了再回答‘进去了’,明白了吗?”
桂花的脑袋已经团成了一堆浆糊,只知道懵懂的点头,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啰嗦,这么麻烦。
黄铮的脑袋亦成了一堆浆糊,眼前听到的、见到的,完全颠覆了她对古人刻板、传统、保守的印象,这古人,每一个拉出来,在现代都是开肉铺的段子手啊。
周婆子又讲了几个可能闹洞房的形式,听得黄铮大开眼界。
终于到了最后时刻,周婆子拿出一只厚巾子和一条白帕子,皆递给了桂花道:“这条白帕子,要放在榻上,第二天早晨,要将染血的帕子交给成家族中的长辈妇人;这条巾子,要咬在嘴里,再痛也不能呼痛......”
桂花的心都碎了,前面的各种话她都没听懂,只最后一段听懂了,却是又是血,又是痛的,万没想到,成亲洞房,是这么一件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