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准备几天前就开始了,到二十日傍晚,已经准备了四五天了。
宫中这边,在周后的安排下,懿安皇后、周后自己、袁贵妃、定王、永王、五皇子和朱慈烺的未婚妃宁氏小美人,还有两个公主,还有崇祯皇帝的几名嫔妃,都已经收拾好了细软,换上了百姓的衣服。伺候他们的心腹宫女和太监,也都换好了衣服。
出逃用的马车也准备好了,都是黄大宝和两个御用商人酱油黄、老米苏这几日花了高价从民间收购来的,结实耐用,又不似皇家的车辆那样扎眼。这些车辆和车伕,现在全都集中在北安门外的兵仗局外厂里面,由克难营的右营负责看管。
在内校场里面,现在也集中了数以百计的马车、骡车和骆驼。车上和骆驼背上,都装了驮了大大小小的箱子,看着沉甸甸的,里面多半都是黄白之物。
另外,在朝阳门、东直门的瓮城及其周边,也各自聚集了大批的车马、骆驼和全副武装的兵将。
在朝阳门瓮城集结的是克难营的主力、京营的精锐,还有部分东宫侍卫。京城中出了钱的勋贵皇亲的骨干子弟们,也大都到了朝阳门,各自准备了马匹、家丁,带着不多的细软和干粮。而且都遵照朱慈烺的吩咐,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有甲胄可穿的,则在盔甲外面罩了粗布的衣衫。
东直门一带的情形就有点混乱了,车马人员太多,组织得又太差,乱哄哄的一大堆,不仅东直门瓮城里塞不下,连东直门大街上都挤满了。准备从东直门跑路的贵人们也都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女眷们还特意在脸上抹了泥灰,一个个都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瞒过流寇的法眼?
哭闹和争吵的声音,不时在东直门大街上响起。原来是一些贵人急于跑路,等得不耐,就和在东直门大街和东直门瓮城维持秩序的净军们吵了起来。
指挥这支净军的是朱慈烺原来的伴读太监,现在的御马监提督太监邱致中。看见一片纷乱嘈杂的场面,他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城外可有流贼的骑兵!
就这群乱糟糟的家伙和自己刚刚接手的两千多不到三千净军,怎么可能跑得了?
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喧嚣嘈杂的声音,忽然从东直门大街上传来了。
邱致中的一个干儿子,也是个太监,飞也似的跑到正在瓮城内着急的邱大珰跟前,正要下拜,就被邱大珰喝了一声:“拜什么?有话快说!”
“干爹,皇爷和千岁爷来了!”
“什么?”邱致中一愣,“你没看错?”
“这哪能看错?干爹,快去迎驾吧!”
邱致中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蟒袍,然后带着几个净军里面的大珰,一块儿去了瓮城靠内的城门口。刚走到那儿,就看见皇帝的仪仗、东宫的仪仗、皇后的仪仗一块儿沿着东直门大街就过来了。
走在这些仪仗前面的,是一队金盔金甲的大汉将军,都骑着高头大马,扛着长柄的大刀,好不威风。
真是皇上?邱致中哪里敢怠慢,连忙上前,走没几步,就被一个金甲将军给叫住了。
“邱公公,千岁爷就在后头,让您自去拜见。”
邱致中瞧了那人一眼,是个极其长大的汉子,一脸修剪得非常整齐的络腮胡子,眼睛特别大,瞪起来和铜铃似的。
“这不是林大眼吗?可是得了官职了?”
邱致中认得此人,他名叫林一虎,是天津卫人士,因为长得个大被选了大汉将军,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大汉将军,并没有官身。可今天瞧着他好像是个管事儿的官儿了。
“哈哈,邱公公好眼力,”林大眼笑着,“俺得了千岁爷的赏识,做了个卫士营的把总。”
东宫侍卫本来没多少人,也没有编成营头,而且不少老侍卫都编入了克难营充了军官。所以朱慈烺在收编大汉将军前,并没有什么侍卫营,不过是从克难营中抽调了一个局的兵丁,再加上一些原本的侍卫,都挂上侍卫的名义,由王七指挥。
而在昨天上午,王七带着人收编了大汉将军后,侍卫的人数增加到了一千多人,可以组成一个营了。所以就有了东宫侍卫营的名号,由王七担任千总,也就是一营之长。下面的把总、百总、旗总,都是临时委派的。豪爽,武艺也不差,在大汉将军中素有威信,所以就给了个把总。
邱致中客气地向林大眼道了声喜,然后就飞步向前走去,走了几十步,才瞧见一身太子常服的朱慈烺正和王承恩还有祖泽溥两人并辔而行,似乎还一边走一边在交代着什么。
看到邱致中满头大汗的跑来了,朱慈烺连忙冲他招手,让他上前搭话。
“祖总兵,这位就是御马监提督邱致中了,原是本宫的伴读。”朱慈烺笑着给祖泽溥和邱致中介绍道,“这是祖泽溥,刚刚被本宫委任为蓟州总兵官。由东直门而出的这一路,就以祖总兵为主将。邱伴伴,你改任蓟辽镇守太监。”
他俯身下去,凑近了邱致中,低声道:“邱伴伴,你给本宫记着,无论如何,都要抵达永平的蓟辽总督王永吉军中。”
说着,朱慈烺就取出几本抚军太子令旨交给了邱致中。这份令旨是有内阁票拟和太子批红的,相当于一份合法的圣旨。然后他又低声吩咐道:“路上再看,看完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邱致中双手接过令旨,又瞧了眼朱慈烺身后的车辇,问:“千岁爷,皇爷他……”
朱慈烺道:“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