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一定是疯了!
又疯了一个......
姚大桥的狂喜,换来的是几道同情的目光。
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大家看着他的员外打扮就知道这是一个奸商。奸商一般都把土地寄在德高望重的士绅名下逃税,所以他们是没有田契的。
没有田契,就不能得到补偿!
而且得到补偿的士绅一律要放弃功名,落籍武汉,而且不得在原籍置业,在原籍的房产、店铺,也一律要放弃!
这就意味奸商们在地方上的保护伞也没有了,没有了保护伞,他们放出去的高利贷自然也收不回。
损失之大,足以让不少家底有限的奸商倾家荡产......发疯都是轻的,想不开去跳长江的估计也不会少!
叶家鑫看着姚大桥的样子也害怕——这位可是他在武昌的衣食父母啊,可别真的发疯了......于是赶紧拖着他就往汉阳门里面去,想着把他拉过去让嫂夫人们好好安慰一下。
姚大桥被他那么一拖,也只能踉踉跄跄跟着走。叶家鑫一个大富农,浑身都是力气啊,姚奸商虽然胖,可那是虚胖,怎么挣得脱?
两人到了汉阳门内,姚大桥才找到机会把胳膊抽出来,一边揉一边埋怨:“干什么呢?你急什么呢?告示还没看见呢......这可是发财的机会!”
“发财?”叶家鑫欲哭无泪,“发什么财?全都没了......”
他的土地都是寄存在别人名下的,手里没有田契,也就没得补偿。
姚大桥拍了拍胸脯,“有我呢!我还有本钱......你跟我来,咱找个吃酒的馆子,哥哥我高兴,咱们一边喝一边说!”
叶家鑫看着不像是疯了,就只能跟着他找了个小酒馆,随便要了点酒菜,就开始边喝边说了。
“你回去后就收拾一下,咱们一块儿出发,就跟着太子爷的军船走!”
叶家鑫问:“跟着军船干什么?”
“收米啊!我这些日子又搞了几条五百料的船,可以运个三四千石米。”姚大桥笑道,“你不是说去岁湖北收成不错么?去年收成不错,又没有人去收租子,商路也已经断了,现在湖北农人手头一定有许多稻米,咱们赶紧收购......如果等到今天贴在汉阳门外的告示贴遍各处,米价一定会涨上许多。咱们就去你老家京县收米!”
“对啊!”叶家鑫是个富农,当然也是奸的(富农也是商人嘛),“我怎忘了......太子爷要让湖北的农人赎买田土,他们手中的稻米就有去处了,所以米价一定是涨的!”
姚大桥思索着道:“现在东南的米商已经把船开到武汉府了......咱们运米回来后马上卖出去,然后就分成两路,我再去收米。你就带上点本钱去淮南购买麦种、稻种、耕牛、雇壮工!”
“买麦种、稻种、耕牛、雇壮工是为了......租地?”
姚大桥点点头:“没错!就是租地......如果没有太子爷的以米赎地之法,将来几年中湖北一定有不少土地会抛荒。因为李自成计口均田的办法太粗疏,许多分了田的农人可能会无力耕种。
若是没有交米买田的压力,他们未必会把田往外租。但是现在一定会租,而且租金不会太高,因为湖北刚刚乱过,人口少了许多,愿意租田耕种者一定不多。”
李自成的计口授田只有“授田”,没有分浮财——浮财都被李自成和他的老营兵们拿走了,也包括耕牛和农具(农具都是铁器,可以打造兵器,也可以给老营兵自家的田庄使用)。所以在荆州、承天、德安、汉阳四府,一定会出现土地过剩而农具、耕牛等生产工具不足的情况。
另外,一口授田四到五亩的标准也很“粗”。因为这一口到底是壮汉还是妇孺,是农民还是镇子上的居民,大顺朝廷的官员也不去过问,就胡乱授田了。
所以许多授了田的农民其实是无力耕种的,而那些善于营田,耕种了大量土地的富农,则在李自成的计口均田中损失惨重,许多还跑路了。
因此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湖北的荆州、承天、德安、汉阳四府,也许还要加上襄阳府,都会出现土地过剩的情况。
对姚大桥这样手里还有点本钱的商人来说,就是机会啊!
姚大桥盘算道:“咱们尽可能多租一些,租连片的土地,签订长约......本钱我来出,种出来的米面我来发卖,其他都交给你了,赚了钱咱们七三分账,我七你三!”
“行啊!”叶家鑫当然乐意了,他现在两手空空,吃饭都成问题,也没资格说不啊!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低声问:“姚大哥,咱们跟着太子的兵船......能行吗?让咱们跟吗?”
“行!”姚大桥拍拍胸脯,“我有路子!”
他的路子就是陈永熙,就是那个从山西跑去李自成那里出使,然后又溜达到南京的那个代王府纪善。他因为在李自成那里呆过些日子,所以就被李岩调入了行辕参军司,一起跟着来了武昌。在武昌城内又遇到了到处找门路的姚大桥,成了酒肉朋友。
不过姚大桥不会去求陈永熙帮忙,而是陈永熙倒过来求他帮忙......帮忙买米!
原来他在不久前又被调入了江都留守司担任粮库提举,也给刘孔昭派了动员米商的差。
所以从五月份开始,陈永熙就一直在求姚大桥帮忙。而姚大桥则是一副怕死的模样,必须要重赏来鼓励......还狮子大开口,想要借用十条五百料的木船(他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