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误会了,下官不是来要账的。”骆修身一脸的苦笑,自己真不该留在北京城,挺好一锦衣卫高官,现在混成个要阎王账的恶徒了。
“不要账.......”陈演可怜巴巴的看着骆修身,心里总是毛毛的。
他是真没钱了......都卖的都卖了,能求的也都求了,他和他儿子身上连吃饭的钱都快尽了。北京城这几日的吃食又贵,逼得两父子一天只能吃一顿,就这样也熬不了几日啊!等到钱财一尽,就得饿死在北京城里了!
可他宁愿饿死,也不愿再去北镇抚司上夹棍了!那可太疼了......
“是皇上召见。”骆修身说。
“皇上召我何事?”陈演抖着声问。他这是激动的!能见到李自成,就说明自己还有希望......有活命和做官的希望!
要不然李自成找自己去干什么?不可能是要账吧?皇帝亲自要账也太不像话了。
“皇上今日要出兵讨伐朱贼残部,”骆修身低声道,“百官都要在承天门外送行,传旨叫阁老也去。”
去见皇上?一定是要封官了!皇恩浩荡啊!
陈演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如果不是两条小腿都折了,还没复原,就该冲着紫禁城的方向下跪了。
“儿啊,”陈演连忙唤来自己的儿子陈世文,“快去取为父的官袍。”
“等等,”骆修身忙道,“阁老,您哪儿来官袍啊?可别是明朝的蟒袍吧?”
“当然不是了。”陈演摇摇头,“老夫有一件蓝色的丝绸儒服......权当是官袍了。”
“哦。”骆修身看了看陈演,他现在穿着一身布衣,破破烂烂的,还打着补丁,真是狼狈不堪,没想到还给自己留了一件丝绸的儒服。
这件衣服很快取来了,居然是崭新的,做工考究,应该是陈演当明朝大官的时候让人做的。因为是蓝色的,现在拿出去倒能卖几个钱,总能让父子俩吃上几天饱饭。
可是陈演就是不舍得,因为这衣服看着和大顺的官服很像啊!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在陈世文和骆修身带来的手下的帮助下,断手断脚的陈演很快穿好了“官服”。他自己走不了路,陈世文几天没吃饱,也背不动他,还是骆修身找了个力壮的手下,背上陈演上了路。陈演的儿子陈世文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个年轻人脸上同样是难以抑制的兴奋表情。
大顺皇帝再凶,只要能让陈演做官,哪怕是个芝麻官,也是陈家父子的君父啊!
臣子见君父,能不高兴吗?
骆修身和陈演父子很快就到了承天门外,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员,按照文武和品级大小列好了。其中文官由宰相牛金星率领,武官由李过率领——历史上李过跟随李自成一起去了山海关前,但现在李过的部队在天津损失惨重,所以就被留下守北京了。李自成另外调了刘芳亮率军从征。
除了这些大顺的文武官员,还有一些被打断了手脚的前朝官员,大约有七八个,单独归在一起,都在人数较少的大顺武官队伍后面跪着。还有几乎个五大三粗的大顺老营兵在后面看守,人人都手按着腰刀,挺吓人的。
骆修身也把陈演带到了那里,老,就是这里了。”
“阁老,你也来了?”
“快快快,快给阁老挪个地方......”
跪着的几人都很热情的招呼陈演,他们都和他一样,手脚被夹棍夹坏了,所以也没法行礼作揖,大家就只能点头打招呼了。
陈演的儿子也想留下和父亲一起面圣,和骆修身说了,骆修身没法做主,又问了一个许是大顺军官的人,那人点点头:“既然他要留下,那就一起吧。”
得了允许,陈世文就和他爸爸一起跪着,等候李自成了。骆修身则去了大顺武官的队伍,站在了哥哥骆养性的身边。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李自成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群御营亲兵的护卫下出了承天门了。
在承天门外恭迎的文武官员全部下跪,山呼万岁。李自成一马当先,到了李过身边。
“一只虎,你身经百战,又是朕的侄儿,所以就着你留守北京了。千万小心了,不得有半点差错。另外,也要盯住天津方面......红娘子人少,只有两三千,打不得决战。若是朱贼从大沽口反扑过来,你不要出城浪战,紧守城池就行。”
“遵旨!”李过大声应答。
李自成点点头,“起来吧。”
李过闻言起身,站在李自成的马前。
李自成笑问:“祭旗的奸人都提来了?”
“已经来了。”李过答道。
“好!”李自成点点头,“都砍了!”
“遵旨!”李过扬起胳臂,向着远处一挥。然后就听见三声号炮响起,那些站立在陈演、陈世文等人后面的大顺兵士全都行动起来,有人上前按住那些明朝的官员、勋贵,有人则抽出雪亮的腰刀。
陈演也被人揪住了胳臂,按在地上,这时他已经感到不好了,大声叫喊起来:“干什么?干什么?”
身后一个陕西口音答道:“杀头啊!别动别动,一刀了账,多爽快?”
啊......要杀头啊!
陈演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莫名其妙被捉来杀头。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还讲不讲理?
就在这时,一声“咔嚓”在他耳边响起,然后就看见一个什么东西滚到了他的膝盖下面,他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儿子陈世文的脑袋!
“儿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