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宫,皇极殿。
安东军进奏院使穆里玛刚刚给大明天子朱慈烺磕完头,就听见坐在皇帝宝座上的那位叹了口气,然后用低沉哀伤的语气说话。
“平身,赐座。”
怎么回事?皇帝这是怎么了?
穆里玛赶紧爬起来,先不落座,而是偷眼打量朱慈烺,发现朱慈烺正在用一帕黄色的手绢抹眼泪。
这是有什么伤心事?穆里玛心说: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听说这个皇帝现在越来越荒淫了,有了阿吉格那小妖精还不满足,又和一个西洋小妞好上了,还封人家当了什么皇家yin妇......这是要往荒淫无度的路子上狂奔啊!要是来个英年早逝,大清国就能回来了!
朱慈烺叹了口气:“朕已经得到锦衣卫奏报,安东大都护金多多真的死了,朕心里难过啊!”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明君!
穆里玛在心里骂了一句。
多铎早就死了!都死了一年多了,你这个当明君的硬顶着不承认,昧着良心说多铎是装死,不让多铎入土为安。
你们还是亲戚呢!怎么能这样?
“陛下请节哀......”穆里玛咬着牙说。
朱慈烺点点头,收起了手绢:“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回去以后也让金多尼节哀保重,朕还是会照顾他的。”
照顾?
怎么照顾?
穆里玛心想:是抓到应天府关进笼子每天喂点鸡鸭鱼肉?
朱慈烺道:“多尼年幼才疏,诺大个安东靠他一个人也治理不过来啊!朕想着得给他减减负。”
“减负?陛下的意思是......”穆里玛已经知道不对了,心脏一下子就抽起来了。
“朕打算拆分安东镇为安东镇、黑龙江镇、辽阳省。”朱慈烺道,“安定大都护由多尼担任,黑龙江大都护由珠兰担任。
另外,朝鲜国的事务也不需要麻烦多尼了。多尔博是东珠的弟弟,是大明的国舅,朕不会亏待他的。”
好狠啊!
穆里玛心想:这一刀下去先切走安定镇最肥的辽东、辽西,然后还要挑动多尼、珠兰、多尔博三兄弟内斗......
“陛下,”穆里玛已经换上一副痛苦的表情,看着朱慈烺,“安定都护府素来都是一体的,而安定军又是父子兵、兄弟军。怎可贸然一分为三?这是要绝父子之情,断兄弟手足啊!即便留后愿意执行,下面的父子兄弟之兵也不会愿意分离的!”
说到这里,穆里玛也不落座了,而是噗通一下又给朱皇帝跪了,连连叩头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让安东镇的父子兄弟可以长久团聚!”
朱慈烺哼了一声:“安东镇的骄兵悍将想效仿唐季藩镇牙兵吗?朕可不会容许这样的骄悍兵卒坏了我大明中兴的大好局面,更不会让他们把规矩都做坏了!
安东分镇之事以定,朕绝不会更改!如果有人想借此作乱,朕就将派兵攻伐!”
“陛下......”穆里玛还是连连叩首,哀求道,“此事即便要做,也不可操之过急,请陛下再给留后一点时间,让他安抚部众,妥善布置,免得激起兵变军乱。”
朱慈烺轻轻点头:“朕就给他一年时间,洪兴十二年的春天,分镇的诏令就将正式下达了。
另外,安东镇和朝鲜国之间,可有兄弟手足之情?”
“朝鲜大王是留后的亲兄弟......”
朱慈烺哼了一声:“朕可不是看在多铎的脸面上才封多尔博当朝鲜王的,朕是看在东珠的面子上,才让多尔博当朝鲜王的!”
“陛下......”
朱慈烺一摆手,“不必多言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愿意在朝鲜国内辅佐多尔博的安东将士,都可以入籍朝鲜,并赐金姓,为朝鲜王族。以后安东镇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大明的实力虽然远远强过安东军,但是朱皇帝依旧不会放弃分化安东军的机会。
而且把金尔博的朝鲜王国从安东军的阵营中摘出来,也等于给了安东军上层一条最方便的退路——真的不行了,就往朝鲜跑吧!大明皇帝说话了,安东军和朝鲜国没有什么关系了......而且和溜到朝鲜改姓金的安东军将士也没什么关系!
“臣......一定把陛下的话传回安东军去。”穆里玛也知道自己争取不到什么,只好给朱皇帝磕了个头,然后就告退出去,准备行装,回安东军去给多尼报信了——他爸爸多铎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当一个死人了!
......
打发走了穆里玛后,朱皇帝一天的公务活动就算结束了。黄小宝这个时候捧着一盘子写着后妃名号的白玉牌子走了过来,笑吟吟问:“万岁爷,您今晚想要哪位娘娘来陪寝?”
朱慈烺扫了眼牌子,“东珠呢?”
“回万岁爷,贤嫔的身子不方便。”黄小宝说。
“没关系,”朱慈烺摆摆手,“把阿吉格也叫上就行了......另外,今晚的晚膳就让东珠和阿吉格来陪朕吃吧。”
“奴才领旨。”黄小宝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就去给朱皇帝安排了。
朱慈烺翻了身子不方便的金东珠的牌子当然不是为了牵手,而是想让她回一趟娘家。
“妾的娘家?”
晚饭的时候,称着太监、宫女忙着上菜的时候,朱皇帝就把这事儿和东珠说了,东珠蹙了下秀眉,试探着问:“陛下是想让妾回朝鲜国的娘家?”
多尔博是多尔衮的继承人,在他当了朝鲜国王后,多尔衮的一帮妻妾就跟着多尔博一起去了汉阳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