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小镇村落,除了坐火车外,还得转汽车两趟才能到。周昊研究了下地图,让他们在县里等了一天,第二天他从旁边县的武装部借了一辆吉普车过来。
“走吧,我们自己开车方便很多。你们多带点瓶装水,我听人说山上大部分都是喝山泉水的,不太习惯的话,有可能会拉肚子。”
他们成年人无所谓,就是小孩子可能肠胃要弱一些。
除了瓶装水,陈馨还带了些方便面和饼干火腿肠之类的食品。寨子里吃的肯定有,就是这边据说吃食有点吓人,陈馨怕到时候张璋害怕不敢吃,带点这些东西以防万一。
从县城开车到寨子要七个多小时,路上有点颠簸,白梦清成功的晕车了。
因为张璋也觉得有点难受,所以陈馨要照顾小孩,照顾白梦清的责任就托付给了易佰。
中午吃饭的时候易佰跟周昊换着开车。别看易佰平时风风火火跟个急惊风似的,但开起车来意外的稳当。白梦清坐到副驾的位置上后,感觉也好多了,后排就剩下陈馨跟周昊带着张璋坐。
张璋紧紧的扒在小姨身上,眼泪巴巴的,说自己很难受。周昊看陈馨累得慌,就伸手把小胖子抱到自己身上,给他讲故事。
周昊一大老爷们儿,那些什么童话寓言啥的都不会,就给讲了几个他从自己爷爷那里听来的老故事,关于战争方面的。小张璋不愧是小汉子,原本就知道自己爸爸也是个英雄就特别喜欢这一类的故事,听到周昊给他讲的那些后,小张璋自动的代入了父亲的形象,还不时的开口问他爸爸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周昊当然不会说不。在每一个孩子的心中,父亲都是英雄一般的存在,特别是张璋这样的烈士遗孤,他们从不曾亲眼看过父亲的英姿,所有关于父亲的印象都是从别人的口述或者是自己脑补出来的。这时候给他们塑造一个英雄的父亲,比告诉他们父亲也有缺点要好得多。等他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理解后,再去看待父亲,就会知道父亲也是人,也有不足,但是那个英勇无畏的形象早已在他们心底生根,就算有再多的缺点,也抹不去对父亲的崇拜。
张璋平时接触的男性也比较少,大部分还是年纪比较大的,比如刘爷爷一类的,现在多了个跟他父亲更接近的周昊,他有种移情的心里,对周昊的感情比对其他男性更深。
到了寨子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家家户户的屋顶都冒起了炊烟。
照着之前联系过的地方找过去,陈馨找到了跟她在电话里说过话的普加。
普加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孩,他家里条件不是村里最差的,但却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留下来照顾家人的年轻人。
普加在外面读过几年书,能够听和说普通话,但是写字方面就有些差了,感觉跟小学生水平差不多。
普加初中读完就没有再升学,他在南边打了两年工,被人骗过,也被人欺负过,后来普加的妈妈重病在床,普加就干脆回了家乡,每天做完地里的活,就去山里摘山货卖,得来的钱,一部分给妈妈治病,另一部分寄给在外面读书的弟弟。
普加的弟弟今年十九岁,在读大学一年级,有学校的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帮助,他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基本能保证,每一次大哥寄来的钱,他会细心的存下来,实在没钱的时候才去领用一点,剩下的他打算积攒多一些,去请专家到自己的家乡看看,能不能给村民们提供一些技术辅导和支持。
不得不说,普加的弟弟是个很有头脑的孩子,他并没有一味的想着攒钱,而是想要从根源上解决家乡的问题。
普加的弟弟跟陈馨是一个学校不同系的,他是听说了学姐的事情后,又去学校电脑上看过学姐的文章,才专门找到陈馨,希望她能去自己家乡看看。
“巴甲托我带回来的给你阿妈的药,还有这些钱也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陈馨安顿好之后,就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千块钱,还有一纸盒子的药。“
“钱不多,是巴甲这次竞赛得到的奖励,他说想要让家人分享他的喜悦,特别是妈妈,他希望妈妈能为他的成功感到高兴。”
特别说出这一点,是因为巴甲很担心妈妈,说小妹妹有一次偷偷告诉他,妈妈似乎有想寻死的打算。
普加要照顾家庭,还要抚养小妹,他的阿爸在外面打工,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为了省钱,过年都是待在工棚吃馒头和咸菜,工资全部让老乡帮忙带回来给妻子孩子。家里除了普加的阿妈生病不能做事外,还有普加的奶奶也要照顾,小妹在镇上上小学,住宿加学费生活费,一年要将近两千块。
“我阿妈没有生病以前,是我们寨子里最能干的女人。”普加在堂屋的火塘里忙着做饭,火光映照着他黑瘦的脸,流淌出一抹温柔,“我阿奶的绣技也是很厉害,我阿妈说,我阿奶年轻的时候就是负责给土司的家人做衣服的,土司家的人非我阿奶的刺绣不要,所以那个时候,我阿奶日日夜夜都要干活,以致于到后来眼睛不好,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普加目光温和的看了眼角落的老人,老人披着线毯,半阖着眼靠坐在角落的草垫上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我奶还有个绝技,她能靠手摸就知道绣的什么,用的什么线和什么针。我小妹的绣技就是阿奶教的,别看她年纪小,绣出来的东西在我们寨子里能数得上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