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病人三三两两的并没有几个,瘟疫的状态一天好过一天。
润夜很快看完诊,朱红玉在一旁已经等候多时。
“道长,我还是想跟你聊聊。”
润夜一听,知道一定是琥珀的事情。
“你也是学医的,怎么就不明白……”
“我就是想问问原因,不想怪您严厉。”
润夜一愣,他想自己也不能平白受冤屈,于是问朱红玉:“要聊昨天你妹妹的事吧?”
朱红玉点了点头,表情很是复杂。
“我妹妹闯了什么大祸呀?”
“两位病人的药,一个是解表的,一个是温补的。拿错了可能会出人命。要不然你跟我交代过,我又怎么会随意责打呢?”
朱红玉也觉得这事心有余悸,妹妹的确太粗心了。
“我替妹妹给您道歉了……等这场瘟疫过去,请您去城里最好的斋菜馆赔罪。”
润夜心里好受了很多,打趣道:“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个吃素的。”
朱红玉的眼睛一转,而后道:“我们给您点个炒菜,您看我们姐弟三人,啃大肘子,两全其美。”
润夜狠狠地用手指头点了下朱红玉的脑门,道:“用会胖成猪的。”
“猪肉有毒,猪屎无毒,猪屎可解猪肉之毒。”
“哪里听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说辞?”润夜看着朱红玉,极为疑惑,一脸不悦。
朱红玉本想打一个《本草纲目》里的玩笑,这才想起来本朝没有《本草纲目》,赶紧闭上嘴跑到药房。
“此为谬误,望医者周知。”
这一日,也不知因为自罚还是赔罪,朱红玉某足干劲摇了十几瓶截疟丸出来。
因为妹妹已经提出了离开的想法,她只能更加拼命的赚钱,午饭都没有吃,大中午最热的天,背上背篓开始挨家挨户收鸡蛋。
几个村民跟朱红玉也是老相识了,走到杏花村时,几个老太婆还约上了自己的亲朋好友捧着鸡蛋过来。
这次收鸡蛋的过程极为顺利,因为上一次收过,夏天鸡又爱下蛋,几个认识朱红玉的叫上亲戚换鸡蛋,很快一背篓鸡蛋就满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杏花村的一个小妇人要回娘家,和朱红玉搭伴。
这小妇人家里十分有钱,一家养了二十多只鸡,足有一背篓可以卖的新鲜鸡蛋。
二人一人背了一背篓鸡蛋,走到了桃花村。朱红玉把银子跟小妇人结了,润夜都出门来帮朱红玉将鸡蛋搬了进去,这回娘家的小妇人看直了眼。
跟朱红玉说了两句话赶紧离开。
满满两背篓鸡蛋,朱红玉看着有点发愁,顾大嫂那边……明天去借个牛车吧。
顾大嫂将昨日的剩饭倒给鸡吃,正忙着侍弄鸡窝,朱红玉走了过来。
“哟,妮子,过来了?这几天不见,又瘦了。”
“大嫂,我来是跟您借牛车的,您看行吗?”朱红玉叹了口气,自己被弟弟和妹妹磋磨得不成样子,要是有个帮忙的人就好了。
“行呢,你不是以前跟我说过,这事我一直放在心上。拿走吧。牵着牛鼻子走就行。”
朱红玉知道一些赶牛的技巧,她小时候也放过牛,残存的记忆帮了她不少忙。
走到顾大嫂后院,将牛车上的绳子解开了,牵着鼻环老牛跟着朱红玉,往前走。
村里阡陌小路上的行人比前几日多了些,看来自己的截疟丸有些用处。
来来往往之间,还有不少人给她打招呼,朱红玉奇怪了,怎么这些人对自己如此殷勤?
到了三官庙,朱红玉搬着两背篓鸡蛋出来,将牛车后铺上软绵绵的被子,然后一点点将鸡蛋捡了进去。
坐上牛车,朱红玉尝试着驾驶了一下,不被牵住牛鼻子的老牛也没有什么脾气,往官道上一走,十分平稳。
再到云梦镇时,朱红玉叹了口气,荒凉、破旧、萧瑟,一幕幕鬼城的样貌映入眼帘。镇子还是那个样子,看来疟疾并没有结束。
朱红玉强忍着对于疫区的恐惧,又走到朱雀大街上,开始叫卖:“卖鸡蛋了,鸡蛋!”
来来往往的行人见是上次的小姑娘,一股脑围了上来,险些将朱红玉压到车底下。
“终于来了!今天鸡蛋怎么卖?”
“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按照顺序排队!”
朱红玉努力维持秩序,但显然是徒劳。
无奈,她只好坐在车上,人群也渐渐得没有那么狂热,井然有序起来。
“二十文一个,还是上次的价格。”
“给我来二十个!”
“三十个,我要三十个!”
“姑娘往篮子里装十个!”
“姑娘我买一个。”
……
人群络绎不绝,鸡蛋一下子被哄抢而空,朱红玉觉得自己今天像是在送东西一样,跟不要钱了似的。这次没有卖艾条,买的是鸡蛋,也买了近五两银子。
牛车里还剩了几个被压碎的鸡蛋,也在合理的损失之中。
时候尚早,朱红玉知道自己带着牛车不能马虎,逛街的心情自然没有了,赶着牛车就要走。
此时,一双手牵住了牛车。
那手很是干净,无名指上还带着猫儿眼戒指。朱红玉抬眼一看,是个中年男人,却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感。
这人身量匀称,衣着锦丽华缎,再往上看,高鼻梁,深眼窝,目光深邃而纯净。不似汉人的平平面容,显而易见,这是个胡人。
“您是哪位啊?”
“小姑娘,我盯着你看很久了。你是上次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