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府里府外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爆竹声声。
书杰三兄妹给府里众人都发了红包,夏宅的红包从来就不是一刀切的,即使两人都是负责打扫的三等小丫鬟,红包也有可能不同。觉得不公平?你可以去找负责这一块的管事,二管家、甚至大管家奎叔,他们会给出明确的原因和详细的例子告诉你为什么。
结果是,连二管家那里都没有人去申诉,当管事拿出平日做事的记录时,拿了少、觉得不满的人马上就蔫了,自己以为府里宽松、平常偷点懒、耍点小聪明没人追究,这会儿全部“现形”了。
一个管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你们还好,第一年只是少拿了红包,主子多少还给了你几个铜板为你遮羞,第二年再这样,才会被卖出去。我们做管事的如果偷奸耍滑,轻的,一次就被撸了管事的位置,重的,直接赶出去。奎叔说了,三位小主子仁善但不糊涂,想在夏宅里做事就要自觉,想浑水摸鱼的只好另找一个地摸鱼去。”
另找一地?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好的福窝窝?那些少拿了红包的人不但不敢再牢骚了,还暗自庆幸自己还有机会改进,没有直接被踢出去。
可是有人比夏宅这些少拿红包的人可郁闷多了,而且还不知道原因。
玉林镇,夏府,夏老夫人一筹莫展:“阿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病了?”
往年里,12上旬。夏若雪就会派人送了年礼来,包括给几个侄儿侄女的红包,那几乎就是夏府年货的主打。可是今年,直到今天正月初一了,也没见到人。
夏霖昂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她自己送年礼过来,就算病了也不影响啊,我看就是厌烦了,开始嫌弃娘家了。”
周氏也道:“可不是?这都好几个月了,连封信也没有。之前还说接晴儿到京里过年呢。哼,眼瞅着我们夏府越来越穷,就怕赖着她吧?也不想想,当初她若不是永平侯府的嫡女,能嫁进安国公府吗?现在倒是嫌弃了。哼,有本事把那一大笔嫁妆还回来啊。”
“闭嘴!”夏老太太怒道。“这十几年雪儿接济你们还少吗?一个两个都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只不过一年没有送来年礼,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就在这里数落她,你们这么多年送她一根鸡毛没有?嫁妆,那也是我和老太爷给她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图谋了?”
夏老太太越想越气。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周氏的方向砸过去:“我给我女儿嫁妆不应该吗?你以为都像你们周家,直接拿聘礼充作嫁妆。还要昧下一些。亏你还整日念叨嫁妆都贴补家用了,我是给你一点脸面才没有说破,那本来就是我们夏家的钱财好吧?给脸不要脸,现在还图谋起阿雪的嫁妆来了。”
周氏的脸憋得酱紫,可是却无话可应,当年夏家富贵,又是嫡长子娶亲。聘礼特别丰厚。而周家只是个花架子,祖先累积下来的钱财被父亲败的七七八八。母亲又重男轻女,哪里舍得给她办大笔嫁妆?若不是为了周家面子,连聘礼都恨不得昧下大部分。
夏家聘礼中的五件古董书画珍品,两件被卖了,换了一大一小两个庄子放在她的嫁妆中,另外三件留在周家,三个嫡亲弟弟一人一件。父母一句“夏家富贵,你带那么多嫁妆也是浪费,不如留给你弟弟们娶妻用”就打发了她。
正因为如此,周氏刚嫁到夏府那几年,很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夏老太太、看夏老太太的脸色行事,因为“没有底气”。直到夏府没落了,她在夏府里才慢慢挺起腰杆来……
嫁妆虽是来自聘礼,却也是她名下的私房钱不是?
可是,今儿当着二房、还有儿子、儿媳、女儿的面,婆婆竟然生生地撕开了她的面皮……饶是周氏这些年脸皮越来越厚,也禁不住恼得手脚发抖。
“原来是这样!”夏霖昂夸张地“恍然大悟”,“我说大嫂怎么一天到晚盯着我媳妇的嫁妆呢,如今又盯上若雪的嫁妆,原来自己没有嫁妆眼红啊。我说大嫂您还真是想得开,拿着我们周家的聘礼当嫁妆,还成日里气都不带喘的说怎么怎么用嫁妆贴补我们了。”
“够了,”夏霖宇怒吼了一声,虽然夏霖昂嘲笑的是周氏的嫁妆,但周氏毕竟是他的妻子、长房的当家太太,讥讽周氏不就是打他夏霖宇的脸?“你们一点脑子都不用!我估摸着阿雪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司马云亭要娶平妻,阿雪就是再看不上我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娘家断绝关系。”
他们得到的最后一份来自京城的消息就是司马云亭要娶平妻,当时夏老太太又是哭又是诅咒地折腾了一番。可是那又怎样,他们连去京城的勇气都没有。
司马云亭救叶菱薇的事是意外,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立场反对,何况反对的了吗?安国公府和叶家都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得罪的。
叶菱薇要进门,夏若雪更加要抓牢手上的资源,比如夏书晴同那个大富商家嫡长子的亲事。所以,夏霖宇确定,夏若雪不会在这个时候舍弃娘家。
夏老太太被夏霖宇的话吓住了:“那怎么办?会出什么事了?是生病了,还是被国公府里的人欺负了,不行不行,我得去京城看看。”
夏霖宇摇头:“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去了又能做什么?我有一个朋友十五过后要去京城送一批货,我让他帮忙打听打听。好了,就这样吧,我今日要先去把西塘街上那个院子收回来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