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回到西山行宫的时候已是半夜。李天逍亲自送了她,临去之前对她郑重嘱咐:“今夜看见和听见的事不可以告诉第三人。”
云罗眸光复杂地看着他,终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觉得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李天逍轻笑,只是眸光凛然看得出这件事并不简单。云罗的一颗心越发沉甸甸的。
她道:“殿下要三思而后行。有时候耳边听来的并不是真的。累”
李天逍看了她一眼,道:“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且去安稳歇息吧。这件事我自会懂得处置。”他说罢大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云罗回了房中,心中有事不由辗转反侧。身体累极却一直睡不着,直到天亮了才模模糊糊闭了一会儿眼。
第二日一早,她前去御前听差服侍。晋帝含笑问她:“昨天玩得如何?”
云罗看着面前笑呵呵一团和气的老皇帝,面上笑答:“挺好的。见识了不同的风光,果然出去走走大有收获。”
晋帝点了点头:“你还年轻,将来能见识的东西还很多。”
云罗心中失笑,只是尽心伺候。
到了正午,云妃前来。她一身明红的劲装,如火般明艳,看起来分外有精神。
她见云罗安然无恙在一旁,暗自松了一口气,上前依着晋帝撒娇道:“皇上这几日在行宫中可不是闷坏了吗?要不要出去跟臣妾一起打打猎游玩。不然明日回宫了就再也难出宫一趟了。”
晋帝有些意动,看了看天色还算晴好,点了点头:“打猎是打不动了,不过骑马走一走倒是可以。”
云妃欢喜,连忙吩咐宫人准备。不一会御驾出了行宫,浩浩荡荡朝着西山的雪原高山而去。云罗跟在晋帝的御驾之后,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原,心中依然沉重。
过了一会儿,御驾之后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云罗看去,只见李天逍一身银甲白衣,头束金冠,身下骑着一匹白马疾驰而来。在他身后却是紧紧跟着一身水蓝长衫的苏晋。
天光耀眼,眼前白雪茫茫。苏晋容色如雪,发如鸦色,清清爽爽似极了万里天穹中一抹蓝不知怎么的就就落在了凡间。他面上神色清冷,无喜无波,唯有看见云罗时眼底浮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就这一点点笑意令人觉得他冰冷的神色沾了点人间烟火,端得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
云罗见李天逍身后并没有跟着凤朝歌,心中一凛。难道李天下逍当真怀疑了凤朝歌?
她正思附间。李天逍已上前对晋帝道:“父皇出行怎么不唤儿臣前来护卫?”
晋帝心情很好,笑眯眯地说:“前些日子那些蟊贼才刚就戮,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再来了。逍儿放心。”
李天逍笑道:“千防万防难免有疏漏之处,儿臣还是跟着比较放心。”他说着转头对苏晋道:“父皇安危就麻烦晋公子了。”
苏晋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他虽然是李天逍的内卫统领,但是李天逍依然尊称他为晋公子。为的是尊重他曾经的身份不敢把他轻易看成臣子。
晋帝一听回头看向苏晋,上下打量了一番,诧异道:“这边是陈国太子苏晋?”
苏晋淡淡道:“陈国已灭,皇上不必再提从前了。晋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专司护卫一职。”
晋帝见他面容俊美,风姿卓绝,连忙道:“晋公子过来与朕说说话吧。朕早年时也曾去陈国一趟与你先祖打过交道。”
苏晋皱了皱眉,却还是策马在御驾旁边听着晋帝唠唠叨叨说起从前去往陈国的旧事。云罗知道苏晋最不耐烦与不相干的人说话,更不喜欢提起已灭的陈国旧事。果然,一路上晋帝说十句,苏晋往往只回答一两句。
他容色清冷,拒人千里之外。晋帝兴致勃勃说了好一会却发现他还是不冷不热。
晋帝自觉没面子,讪讪笑道:“晋公子当真是不想念故国了。”
苏晋冷冷道:“一个国家不能庇护子民,还需要拿稚子来换取苟且偷安,这样的国晋当然不会想念。”
他说得决然。云罗听了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此时苏晋雪白的面色在雪光的映衬下分外孤冷,云罗心中一叹。年幼质子千里到了梁国,以身为人质来换取小小弹丸之国的安危。苏晋同她一样也是从小吃尽了苦头,看遍了世
间冷暖,人心污秽。
她选择了隐忍蛰伏,而他心里的怨恨与委屈则统统化成了一曲曲乱世杀。优雅的琴音变成魔音,杀人无形。这便是他的自保之道吧。
晋帝见苏晋如此便识趣不再询问。
御驾一行到了西山脚下,李天逍指挥侍卫扩散护卫开来。苏晋则寸步不离晋帝身边。云罗看着李天逍的布置,就知一定有什么事触动了李天逍才能令他如此紧张,甚至把苏晋安排在了晋帝身边,为的就是以防不测。
狩猎开始。
云妃兴致勃勃拿了轻弓短剑,带着几个手脚伶俐的侍女前去狩猎鸟雀。侍从在雪地上洒下谷米,饥饿的鸟雀就纷纷前来啄食。深山中鸟雀不怕人,人走到了近前依然只顾啄食这来之不易的谷米。云妃手搭弓箭,靠近射了几次却还是两手空空。
晋帝见她笨手笨脚,神情懊丧,不由在一旁哈哈笑了起来。
云妃气恼,对晋帝道:“皇上取笑臣妾。臣妾不依!”她说着狠狠把弓箭丢在了地上。
晋帝笑着问道:“你骑射不精又想要射下猎物,自然没有这等好事。”
云妃想了想,一指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