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立四人走后,从大堂偏门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穿紧衣灰衫,脸上白白净净,像个中年儒士,不过细看,这人又眉角上翘,眼睛有神,瞳孔里时时刻刻流转着杀气,不管是谁见了,都觉他绝非是个简单的儒士。没错,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夜冥堂堂主白羽生。
唐疤见堂主出来,起身问:“堂主,看清楚了吗?”
白羽生点点头:“很像,可以确定是殷名之子了。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那天你跟我描述此子所使功法,我便怀疑这是殷地的独门战技《双瞳赤金睛》,可据我所知,这门战技几百年前就失盗了,就连殷名也未曾习得,何以此子竟能学会?谁都知道,高级战技需达牧星境才可修习,他一个初出茅庐的牛犊子怎会身负绝技?真是奇哉怪哉。”
唐疤皱起眉头:“哎,怎会是殷名之子呢?可惜了。”
白羽生瞳孔一邃:“可惜什么,我并不打算杀他。”
唐疤愣了一下:“不杀他,我们怎么向上面交代?”
白羽生冷然一笑:“上面?她可真冷血,当年私会殷名的时候如胶似漆,还令我站岗放哨,现如今她不顾旧情,竟然给我下了暗杀令,要我杀了殷名之子。我虽跟殷名没有多大交情,可我偏就不杀又能怎滴,这些年我事事听命于她,手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也够了吧。今年我一个人也不杀了,她若问罪,大不了我远遁他方,再也不回了。”
唐疤怒拍桌子:“好,到时堂主去哪儿,我也跟去!”
白羽生苦笑道:“老疤,我也就那么一说,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想我白羽生经营夜冥堂十数载,若毫无根基,岂不显得我太没用处了。放心吧,今年我早做了谋划,别忘了内城还有个血盟会,我不是不杀人,只是杀不了,她能拿我怎样。”
唐疤大笑:“哈哈哈……,血盟会!那我明白了。”
这时,婢女送茶进来,两人端杯坐下,各自抿茶。
待婢女退出,白羽生冥神构思,边想边道:“老疤,你得去一趟浮生堂。”
唐疤吞下一口滚烫的茶水,撂下茶杯,问:“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浮生堂?”
白羽生站起来,透门望向东面,眼光一寒:“当然是有大事要办,要见血的。这些年御名楼是怎么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你我都瞧在眼里,这帮老家伙没有官方背景,居然能够发展得如此迅速,就连朝廷也不敢轻易动摇他们,动了他们就等于伤了太昌城的根基,看来我们是该好好跟他们学学了。所以,这次我要借血盟会这把刀将浮生堂连根拔起,只有啃下这块硬骨头,我们才有机会摆脱她的控制,到时候我们也学御名楼大力招揽俊才,学学他们的生意经。”
唐疤摸了摸脸上刀疤,一阵幻想,一阵狂喜。
既然又是一愁,问:“那我去浮生堂做什么?”
白羽生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打哈:“老疤,你这脑子什么时候才能转一转弯,我曾收到消息,传说御名楼真正的东家是殷名,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怀疑过?瞧你,还翻什么眼珠子,你还不懂么?且不管殷名跟御名楼是不是有关联,但如果他儿子在浮生堂出了意外,殷地世子遇害的消息必然迅速传开,你猜御名楼那帮老家伙会怎样,单凭他们跟殷名的交情,必会血洗浮生堂。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再没机会啃下城东这块肥肉了,所以啊,我们不能给御名楼血洗浮生堂的借口。”
唐疤拍打额头:“哦!你是怕御名楼找借口捷足先登!明白了明白了。其实不怕跟你说实话,我倒喜欢这只牛犊子,你就是不吩咐,我也有心走一趟浮生堂,帮他取回那批货。”
说时,粗狂的大搓手掌,起身要走。
白羽生叫住他:“先等等,有几句话我要嘱咐你。浮生堂仗有官方背景,行事高调,他们抢了狼皮,自然不肯轻易吐出,你去那里就跟他们说,这帮小子是我夜冥堂新近招揽的俊才,只因不懂规矩,摆摊摆错了地方,你只有这样说才能显得这事跟我夜冥堂有关。还有,你去账房支四千金币带过去,到时先帮那小子支付租金,余下的三千就拿来买下那小子的货,免得他再惹出是非,打乱我的计划。”
“好,就这么着!”唐疤哈哈大笑,去了账房。
……
太昌外城,西北两城由御名楼经营,是富庶之地。
夜冥堂和浮生堂经营乏力,东南二城则相对落后。
其实落后有落后的好处,起码食宿便宜,法度不全,流氓痞子喜聚于此,没钱的百姓更愿频繁往来,故而颇具繁闹。浮生堂扎在城东乌衣巷,这条巷街很干净,是城东破旧街道当中为数不多的一条富庶街道。
唐疤一路驰马,奔到乌衣巷,急急追上殷立等人。
而后一众行至浮生堂门前,规规矩矩的下了拜帖。
堂主商元并没亲自招呼唐疤,只派了一员属下将他们迎至大堂。
唐疤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茶未进语先出,他依照白羽生的嘱咐,向浮生堂说明了来意,且按照行规替殷立交上租金。浮生堂这头起初颇有不愿,但两帮交恶,终归不是好事,况且唐疤此来有规有矩,他们也不能驳了面子,于是交还了狼皮。
此事既了,唐疤也不多留,领着殷立几个辞别而出。
出了乌衣巷,殷立拱手谢道:“多谢疤爷仗义相助。”
唐疤习惯性的大笑:“小老弟不用客气,那天见识过你的手段,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