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江蓠出口喊人,但是他却不知道,江蓠现在却不会喊人,她心中还有隐约的一种考虑,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
他塞了江蓠的嘴之后,还没有下一步动作,耳朵突然一竖,皱眉道:“那些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快!”
说完再次一把提了江蓠,转了身子一下子跳到下面的一个山沟去,然后沿着被冻住的河面向前。
他刚刚走了没几步,人声就从四面八方逼来,他急忙往垂下的藤蔓下一躲,然后一动不动。
江蓠的眼睛往上,只从缝隙里看到那些窜动的黑影,一片雪白中分外的引人注目。
“大人!他们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到这里,绝对没有错。”
“嗯。你派五十人从那面开始包抄,其他的人,跟随我到下面去搜寻。”
“是!”
江蓠感到那人提着她的手颤了颤,如果他们从那边沿着往下,必然会搜寻到这条河流,只要走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们。
那个人显然也考虑到了,沿着垂下的藤蔓贴着冰冷的石壁,踩在河岸上徐徐的移动。
搜寻的人从那面开始找路下来,那人的脚步加快,前面却是一块断崖,料来原先是瀑布,因冬日河水枯竭所以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在那里!”后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那个人身子一僵,一下子从藤蔓中窜出来,飞快的往那断崖出逃去。
江蓠被那人捉在手里,身上撕碎的衣襟在碎雪中一扬,她捕捉到对面人群中的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会见到一个“衣冠不整”的和亲郡主。
那人提着江蓠,逃到断崖边,江蓠心想难道这人要跳崖么?就算这人武功不错,可是那也是找死。
但是到了悬崖边,才发现在旁边竟然有一个陡峭的小路,虽然能够下去,但是因为结了一层细冰,根本很难下足。
“给我拿弓箭射!”后面的那个首领冷冷的吩咐。
“可是,还有……”
“没有其他人!只有妄图劫走郡主的狂徒,给我射!”
“……是。”
江蓠的嘴角微微的苦笑,看来自己这个王妃还真的不太受人待见啊,说不定这些人就是想将这个人给解决了,顺便拉自己下水。自己不就是嫁一个众人都嫌弃的祁王吗,怎么惹了这么多的麻烦?
提着她的那个男人讥讽的笑道:“看,没有人将你真正的看做一个王妃。”
“咻咻”的声音如风扫密林,那人提着她抬脚一躲,然后瞟了一眼那嶙峋的小路,纵身跳了下去。
一路跌跌撞撞,江蓠被折腾的够呛,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好本事,脚尖若点浮萍,险象环生的奔下去。
刚刚落地开走,没料到一个趔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下子跌进了旁边的夹缝中,那人的半边身子栽了下去,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江蓠的半边身子也撞到了下面的石头,痛得眼前都是一花。
那个人骂了声,干脆活生生挤进夹缝中,顺带将江蓠给拉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流水带着温暖之意,灌满江蓠的身体。
夹缝地下竟然是一道暗河,因为处于地下并没有被封冻,温度还比外面的高些。
那人提着江蓠逆流而上,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有露出河水的一道河岸。
他湿哒哒的走上去,将江蓠一甩,然后蹲在地面微微的喘气。
江蓠看着他蹲在那里,半边身子都是血迹,她的目光一闪,按理说他从夹缝中挣脱过来就算有伤也不至于如此严重,难道,他受了伤?
那人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江蓠的眼里闪过一束厉芒,他上前一把抽出塞在江蓠嘴中的布条,阴阴的笑道:“信不信老子把你杀了。”
江蓠微微抬了抬眼,道:“将军你中了箭。”
这是陈述的语调。
那人一僵,脸上突然露出狰狞的一笑:“中了箭又如何?老子依然有的是力气将你给办了。”
江蓠只是清凌凌的道:“我可以帮将军治伤。”
那双眼睛太过冷静,冷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装下,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恍惚中只有在一人身上见过。那时候隔着那万人尸骨,那人似幽灵般伫立,将千山万水踏于脚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只不过眼前的少女是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装下,但是他却是寂寞的什么都没有装下。
他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然后一把解开了江蓠的穴道,警告道:“不要有任何的把戏。”
江蓠转了转自己的身子,就看见他的后背插了一只长长的箭矢,鲜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她走上去微微一扫,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箭羽上。
那人的身子一僵,问道:“你会?”
江蓠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锦帕掏出来,然后包在没入的箭矢处,淡淡的道:“略懂。”
她的手猛地一抽!
“嗤!”那个男人痛得一咬牙,“怎么这么痛!”
江蓠连眼睛也没有抬,按住他的伤口道:“我也不知道。”
这人一路上将自己折腾了一翻,她有千百种方法将这支箭取出来,却偏偏选了最为痛苦的一种。
江蓠扯下他的衣服环腰将他的伤口包扎,男人只看到一双雪白的柔荑,纤细的手指泛着温润的光,指甲盖清亮剔透,不像一般的农女那样太过粗糙,也不像楚国贵族女子一样涂满了玫瑰花汁。
他的心里微微生出异样,仿佛有一把刀在心尖上戳了一下,没有痛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