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在江蓠的眼前微微的拉开,楚遇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虚虚的勾勒一道轮廓,他拿箸的手清晰可见,优雅沉默。楚遇微微将自己的手一收,问道:“你看什么?阿蓠。”
江蓠摇了摇头,伸手捉住他的手,道:“我也不知道。”
楚遇笑了笑,牵起她的手,道:“走吧。”
今日却是阳光大好,一天一夜过去,两人再次转到定安侯府面前的时候,早已经没有围观的。
而陈三却还是站在那里,和那日的姿势一模一样,显然动都没动过。
这样的毅力,又有几人能及?
楚遇沉沉的说了一声:“大概还能这样支撑六个时辰。毕竟二十年过去了,他已非当日的他。”
江蓠想了想,微笑道:“我去给他送碗水喝。”
楚遇看着她,然后将自己的手一放,道:“去吧。”
江蓠走入旁边的客栈中,要了两碗水和一些盐,将盐放入,然后道了谢,这才走出去。
空旷的街道上,江蓠从容的迈向羽林卫中,众人的目光奇怪的看着她,江蓠虽然面容有所改变,但是随便怎么看都是一个弱女子而已,这是要干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好奇,然而当江蓠快要走到容月的面前时,终于有羽林卫走出来,将枪一横,拦道:“干什么?”
江蓠坦然的笑道:“去给老人家送碗水而已。”
她这样直接的说明来意,那个羽林卫倒是颇为无措,不知道放行还是不放行。
容月现在也在对峙,只是紧紧的盯着陈三,只等他稍有懈怠便攻上去,所以根本不去注意身后的事情。
江蓠道:“不过送一碗水而已,这样一位老人家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不会耽误太久。”
那个人颇为迟疑了一会儿,江蓠干脆道:“要不你送过去?”
他怎么敢?!明明是来抓人的,怎么可能给对手去送水喝?那是自己找死吗?
而在这个时候,容月终于回过头来,拿着锋利的眼光在江蓠的脸上一转,道:“送去吧。”
她只在乎结果,从来不会在乎过程。
江蓠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容月身边,将其中的一碗水递给了容月,道:“女将军大概也很久没有喝水了吧,可以喝一碗。”
容月盯了那碗一碗,再次颇为疑虑的看了江蓠一眼,但是江蓠的目光太过坦荡,倒叫她难以去多心。她想了想,最后一只手拿起一只碗,然后慢慢的往自己的嘴里倒去。
她刚刚饮了一口,便猛地喷了出来,道:“这里面加了什么?!”
她的长枪顿时一转,逼向江蓠,江蓠“哦”了一声,道:“这碗里面加了点盐。”
“是吗?”容月的眉眼微微一凛,然后将自己的碗递给旁边的人,道:“去查一查,看这碗里面加了什么?”
“是。【92ks. 】”那个羽林卫听了,急忙拿着碗到旁边的药铺跑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容月紧紧的看着江蓠,问道。
“确实是盐。”那个羽林卫回答道。
江蓠微笑一下,然后拿着剩下的一只碗向陈三走去,到了陈三面前,递给他,不说话。
陈三目光如电,最终伸了手过来,然后一口倒入。
江蓠转身离开,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中转过街角,楚遇在那里看着她。
江蓠走过去,然后和楚遇并肩而行,道:“子修,有没有办法进一下定安候府,我想看一看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定安候江衍,刚才阿蓠不过试探,陈三的警惕性绝对不弱,现在这样子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江衍神志不清,情况危急,否则以陈三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好意。
楚遇道:“晚上我们就去。”
江蓠点了点头。
——
晚上的时间倏忽就来,在几天的紧张形势之后,上林苑稍微恢复了一点生气。
两人在出去的时候再次看到了江明樱,不过她现在身上裹着一件被撕烂的衣服,在看到楚遇的身影远远过来的时候微微一呆,但是在看清楚那张脸之后那双亮起的眼睛便瞬间熄灭了下来。
江蓠自然看到了江明樱的这个反应,在那一瞬,江蓠几乎以为她认出了楚遇,毕竟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玄妙的东西。
但是在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之后,江蓠便知道她终究还是没能认出来。
两人从江明樱的身边走过,楚遇顺手握住江蓠的手,然后对着她一笑,目似天星。
两人从偏门走出上林苑,却发现羽林卫来来往往,凌乱的马蹄声从元到近,在夜晚少人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前些天只是全城禁严,那是封锁消息,担心定安候的外部闯进来引起动荡,威胁皇权,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出现担心的场面。所有传递的消息显示的都是没有任何的异动。但是现在,这样凌乱的阵仗,又是出了什么事吗?
而随后,却突然又传来蹚蹚踏踏的马蹄声,楚遇将江蓠微微一拉,然后退到道路两边,早有人从屋子里伸长了脖子来看。
马蹄声越来越近,而一群人马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当先的一人是皇甫惊尘,在他的身后,却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陈之虞,而另一个人,全身上下都隐藏在一件厚重的大披风中,从上到下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只手从披风中伸出来,白润修长,仿佛一朵绽放的花。如果说楚遇的手如白梅,那么这个人的手就是牡丹,不同的气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