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的时候,烟囱里飘出来的雾气原来是白色的啊!沐南亭站在炉灶旁,透过窗子看见乳白的炊烟缓缓的飘起,飘飘渺渺的样子,只经过风一吹就消散了个干净。
他抬手翻动了几下锅中的吃食,继续放任着自己神思不属。现在他已经很厉害了,学会了用刀子切菜而不是用真气,知道食物不仅仅需要简单的在锅里翻个身,也知道了原来炊烟是白色不是黑色。可是,让他知道这些的人却不在了。只留下他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的年纪差了很多,他实在是搞不懂,当初的她究竟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雪灾不断,小皇帝的头发都愁掉了不少。对于他来说,这个冬天寒冷的刺骨,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失去了他挚爱的女子。他活在世间便好像失去了意义。歆兰是师傅唯一的女儿,也是他爱的人,却先于他去了。
他穿着一身淡薄的夏衫,独自一人行走在被大雪覆盖的大地上,荒无人烟。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她,不应该是听到了她。她的呼吸很微弱,但在他听来却是格外的清晰。极为缓慢的喘息,每一下都极为短促,让人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断掉。他不在乎雪灾死了多少人,那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但是他接受的教导却是不能让他看着一条生命由于他的冷漠而消逝,所以他救起了她。
接下来,一切都发展的顺理成章,他救了她,她留在他身边。
她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和他一样,话不多。但是她很能干,什么事情都干得井井有条,带上她,生活也变得轻松了起来,万事都不用操心了。那时的他没有想过,这个女孩,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天性,为了不被抛弃,所以才强迫自己成为另一个人。
孩子总是长得那么快,在他不禁意的时候,她就已经悄悄的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嫁出去。他以为她是和他一样的人,冷漠的连自己都可以忽视。以为她可以永远的陪在他身边。但是,她和他不一样。她就像是一座休眠的火山,所有的情绪便如岩浆一样深深的藏在地下,直到有一天就会汹涌的喷薄而出,以破竹般的气势掩埋一切。
那天,她穿上了不同以往的鲜艳衣裳,是粉嫩的黄色,很适合她,一眼看上去就跟花骨朵似的。她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热情,她会给他夹菜,会注意他饮食的结构,甚至还会撒娇,会耍赖。她缠着他陪她下山,采购生活用品。每当听到别人询问她这个人是不是你夫君的时候,会笑的格外的灿烂,然后又会迅速的把他拉走,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由着她胡闹,甚至还有几分纵容的意思。他看着她的笑脸,面上闪过几分沉思,或许是因为这笑太过于炫目了,以至于他都迷了眼。他的世界入冬太久了,也该迎来春天了,对不对?
芨儿她很不对劲,这是他观察出来的结果,他想他需要下山了,当然芨儿的不对劲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他觉得自己也不对劲。他总是会想起那日在湖边她的眼神,还有飞扬的发丝,一切都乱套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他不是个好师傅,承不起她的信任,以及她的心意。在她为他心神动摇的时候,他却是在想着要怎么摆脱她。只有神知道,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心痛。他想着,他从今以后要离开她,从今以后将她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他的心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让人想要立刻把它挖出来。但是,他没错,是不是?他不能对不起歆兰。
山下的世界比山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当你想躲避一个人的时候,你总有无数种办法。她找不到他了,她把他弄丢了。她在暗里失魂落魄,他在一旁看的也是痛苦万分。他不敢见她,只怕一见她就会动摇。他做了懦夫,他躲了起来,就像一只蝙蝠一样。他白天的时候总是神出鬼没,只有在晚上才敢偷偷的前往她的宫殿。他看到她睡梦里皱着的眉眼,心疼的一次次的抚平,因为为她拉了无数次的被角。只是,对她的心动,他只能藏着。他是一只被困在网上的虫子,早就没有了未来,又怎么敢把她也拖下来呢?她应该享受阳光,沐浴光芒,不该和他一样的。
芨儿很美,这点他早就知晓。但是没有一次他如这次一般,这么迫切的想要把她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他看着她一步步的走上高台,他用力的握着拳才阻止了自己的行动。还差一点点,沐南亭还差一点,你就可以成功了。
芨儿她喝的有些醉了,她这是生气了。但是,即便如此,她又怎么能这般随意的就决定自己的未来呢?他小心翼翼的守护,甚至忽视了自己的感受,她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自己!他气的发疯,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头一次,他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了武。也是头一次他意识到,也许他并不像他想的那般冷静。他拖着她,穿过了大半个御花园。她的手腕很细,透着微微的凉意,握在手里就像是一块冷玉。在这个地方,在这轮月下,她头一次毫无顾忌的讲出她的想法,她的渴望。她希望给她幸福的人是他,否则她宁愿什么都不要。但是,他却偏偏退却了,或者说是无措更合适吧。他逃了,又一次的懦夫!
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他的脑子还不是那么的清醒,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