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世民已经撤退,但尉迟恭却以为秦王正在挥师猛攻隋军,为他创造擒获逆隋天子的机会,三千骑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朝着杨侑的所在拼死冲锋。
隋军陌刀队充分发挥了步战的优势,面对冲击力极为强大的骑兵,专门砍马腿,一波又一波的唐军冲上,付出的伤亡了巨大的。唐军损失巨大的同时,隋军陌刀队也有不小的损失,毕竟是步卒对抗骑兵,在冲击力上远远不如。
指挥台下,血流成河,已经染红了地面,鲜血沿着沟壑流淌,战马嘶鸣,受伤未死的士兵躺在地上不断呻吟,在乱战中,或被士兵踩死,或被战马踏成了肉泥。
两军的厮杀声传上来,震得杨侑的耳膜隐隐生疼。所有的士兵都在奋力厮杀,为了各自的使命。杨侑脸色依旧沉静如水,看不出有任何的波澜。打仗就会死人,这支精兵,是杨侑的心血,但在必要的时候,牺牲是值得的。
杨侑凝视了半响,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李世民将最为精锐的骑兵都派了出来。”
杜如晦笑了笑,道:“虽然是如此,但李世民还是不战而退,整个计划,便落空了。”
“李世民是担心受到更大的损失,毕竟朕撤走了冯、沈两位将军的兵马,几乎是门户大开。李世民、房玄龄都是聪明人,反而会怀疑朕有埋伏。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杨侑淡淡的道,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北方,罗士信、裴行俨正在撤退,刚才他已经传令下去,指挥台受到袭击,罗士信和裴行俨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
不管谁赶到,一旦加入战场,隋军人少的劣势立刻就会被扭转,合围唐军。
尉迟恭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拼死进攻,可是隋军非常顽强,层层抵抗让唐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微风吹过,血腥味不可控制地钻入鼻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尉迟恭依旧和沈光斗在一起,轮力气,尉迟恭比沈光大很多,但沈光的身手灵活,抵消了不足。两人厮杀了半响,都拿对方无可奈何。
沈光倒是不急,他知道唐军既然是偷袭,那人数就不多,而四周全是隋兵,一旦得到消息,就会赶来,形成围歼之势。此时唐军偷袭,气势是最盛的时候,只要挡住了唐军的攻势,等唐军士气渐堕,就是隋军反攻的时候。
又厮杀了一炷香的时间,大批的隋军赶来了,赤红色的军旗漫山遍野,数都数不清。尉迟恭脸色巨变,许是他立功心切,鏖战半响,却不知道时间迅速溜走,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而在这段时间内,指挥台上的隋军,已经利用军旗,下达了军令,无数隋军纷纷赶来,形成了合围之势。
罗士信、裴行俨、高甑生、冯智戣等各部隋军杀来,形势对尉迟恭越来越不利。唐军前后受到夹击,骑兵又冲不起来,无法发挥其优势,陷入阵地战之后,只能是慢慢等死。
尉迟恭见势不妙,想要突围,却被沈光死死缠住,他回身想要杀死沈光,但沈光却后退,等到尉迟恭拨马而逃的时候,沈光又死死追上,就像跗骨之蛆,根本甩不掉。
随着时间的流逝,隋军越来越多,唐军越来越少,一些唐兵选择了投降,他们可不想死。
大局很快就定了,尉迟恭与几名心腹亲兵背靠着背,冷冷地看着密密麻麻的隋军,眼中无比绝望。他知道,今日是逃不掉了。既然是这样,那不如一死,以报秦王的大恩。
尉迟恭慢慢举起了马槊,将心爱的武器放在身前,然后拔出了闪亮的横刀。
忽然,隋军破开了一道缝隙,数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为首一人,年轻而有锐气,正是杨侑。在他的身后,是杜如晦、独孤千山等人。
杨侑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尉迟恭,道:“尉迟敬德,你是要为伪唐尽忠吗?可是,你如此想着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李世民已经抛弃了你?”
尉迟恭瞪大了眼睛,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带着不甘,他不相信,秦王会抛弃他而去。西边的大火,不就证明了秦王正在猛烈攻打隋军前线吗?尉迟恭摇摇头,并不相信杨侑之言。
杨侑轻笑了一声,道:“在一个时辰前,李世民就已经撤走。尉迟敬德,你已经成为李世民的弃子。朕念你武艺高强,为人耿直,只要你放下手中兵刃,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为大隋效力。日后,封侯拜相,也是有可能的。”
尉迟恭微微皱眉,杨侑的话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与杨侑讨价还价的资本。尉迟恭虽然表面上不认可逆隋,但他不得不承认,如今逆隋的猛将比起大唐,不知道多了多少。
裴行俨、罗士信、高甑生、侯君集,都是猛将。而在陇西战场,席君买、梁建方、桑显和,也都是名震关中的隋将。大隋皇帝并不缺乏优秀的将领。杨侑的许诺让尉迟恭曾经有心中一动的感觉,但他很快便摇摇头。
秦王对他,可谓知己。如今秦王正在猛攻隋军,他决不能投降,决不能负了秦王。说到底,尉迟恭的心中,仍是不相信秦王李世民会抛弃他。或者说,他不相信秦王在这个时候,放弃最佳的反击机会。
“多谢陛下厚爱。敬德深受秦王信任,就算是战死,也不可能投降。”尉迟恭略作沉吟之后,还是表明了态度。
杨侑嘴角微微翘起,尉迟恭的话,他已经猜到了,扫视了一眼浑身浴血的尉迟恭,又看了看他身边为数不多的亲兵,杨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