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身子着地,便已被莫衷是抓住衣襟提了起来,林凤生吁了一口气,笑道:“您出手如此快法,像极了了一个人,不对,是一个菩萨。”
莫衷是哈哈笑道:“你说的是千手观音吧?老哥我这是手快,可不是手多。手多那是骂人的话。”
林凤生只觉气喘心跳,在台阶上坐下,笑道:“刚才明明有千百只手掌将我团团围住,和千手观音也差不多。依小弟看,您也别叫什么独行酒仙啦!索性就叫千手观音便了。”
莫衷是笑着白了他一眼,正色道:“你小子还真是块习武的好材料,这乘风掌你算是学会了。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掌法那是易学难精,还要靠你自己慢慢领悟。若不是学了梅家的神奇步法,别说是一招你只怕我的半招也接不住。”对他改江湖诨号的玩笑并不接口。
林凤生点头称是,便也不敢再插科打诨,一本正经的垂手恭听。
莫衷是又道:“时间仓促,我们也不能贪多务得,等明日我再教你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你好生练习,以后若是遇到凶险也可勉强应付了。”
林凤生躬身道:“多谢老哥垂青指点,小弟感激不尽。天色也已不早了,不如小弟请您到泰和酒楼再好好喝上几碗。”
莫衷是大喜,一想到美酒佳肴肚中已是咕咕乱叫,遂与林凤生携手出了废园。
两人来到酒楼,要了些酒菜正要吃,忽又听得几声马嘶,瞥眼间数十骑人马前呼后拥奔的进城去,看情形跟昨日进城的那些人马应该是一个路数。
莫衷是道:“看来姓段的小子猜的有几分道理,这些人身携兵刃,来势汹汹,只怕真的是来闹事的。”
林凤生道:“若真是这样,您老武功高强,可要出手相助啊。”
莫衷是边吃边道:“他们进宫闹事,自有御林军和侍卫护驾,你着什么急啊!来,陪老哥喝酒。”
林凤生一想觉得有理,反正以自己当前的武功也无济于事。虽然隐隐有些担心,但便也不再多想,径自喝酒吃菜。
回到栖身的客栈,已是黄昏时分。店小二送上一张字条,说是受人所托代为转交。林凤生打赏了二钱碎银,回到房中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道:“林兄尊鉴:闻母抱恙,未及面辞,谨此奉闻,勿烦惠答。得识仁兄,幸喜之至,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弟徵羽敬上。”
林凤生心道:“原来段兄弟的母亲病了,不知病得重不重?他父亲还会不会逼他娶亲?”本有前去探望之意,怎奈不识城中路途,便只得作罢。唯有暗自祝愿,以求他日重逢。
看着段徵羽所留的字条,字迹娟秀,笔法工整,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不禁又想起梅若雪来,暗道:“也不知表妹现下到了哪里了,是在喜赕还是邓赕呢?”
到了入夜,林凤生在房中研读兵书,特意吩咐店小二多备了两支蜡烛。他这两日白天练习武功,晚上研读兵法,想及日后蒙古南侵之事,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茫然无措。
他每读完一篇行兵布阵之法,便用茶壶和杯子在桌上反复操演,直到完全领悟其中妙旨,这才接着研读下一篇。书中所载兵法精深奥妙,任他如何聪明机智,也难免要花费时光揣摩研究,堪堪读完两篇,便已近子夜。
用竹签挑了挑灯芯,本已昏暗的烛光又明亮起来,正欲坐下再读,却闻得远处隐隐有呼喊声和金铁交击之声传来,心中一惊:“那些蛮族部落果然造反了。”忙起身开窗张望,只见远处火把星罗棋布,喊杀之声越来越响,人头攒动,影影绰绰。
心道:“果然被段兄弟言中了,这可糟糕之极。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若能伺机申明大义,化干戈为玉帛,那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当下吹熄了灯烛,循着火光和厮杀之声奔去。
林凤生心想事态紧急刻不容缓,脚下便使上了踏雪寻梅步,他这几日日日温习,自已将步法练得颇为纯熟,奔跑起来倒也十分迅速。他奔了一阵,只觉厮杀之声越来越近,再奔得几步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回头一看,不由得吓得面如土色。
道路中间横躺着一人,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双目圆睁,已然死去。转头一看,数步之外也有好几具类似的尸体。夜风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林凤生不停的用手拍着胸口,口中喃喃道:“回来回来。”这是他家乡的一种习俗,说是人在受到极大惊吓之时,魂魄便会被吓离身体,所以要拍着胸口叫“回来回来”,以把自己的魂魄召回来。
林凤生定了定神,心道:“此人穿戴盔甲,想必是官兵,看来那些部落的人武功着实厉害。”他心中十分害怕,只想就此调头跑回客栈躲起来,只当从来没有来过此处,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死尸。
刚逃回几步,又想:“我若是看见个死尸便吓得落荒而逃,那还谈什么上阵杀敌?我若是不去,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虽然他们未必肯听我的劝说,但总也要试上一试,好过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于是壮了壮胆子,慢慢向前走去。
转过一个巷口,前面是一条极为宽阔的大道,大道的尽头处楼台重叠,建筑宏伟,想必就是大理国的皇宫。一路上血迹斑斑,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首,有的还未断气,在地上扭动哀嚎,不远处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兀自东一团西一簇的高呼厮杀。
林凤生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只觉呼吸不畅,心里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