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翌日拂晓便即起程,但王世杰断了一条腿,失血过多萎顿不堪,既无法自行行走,亦不能骑马,林凤生只得雇了一辆马车供他乘坐。众府吏自知打劫大军粮饷罪过极大,无不忧心忡忡,腿上像是绑了铅块一般,步履沉重,越行越慢。梅若雪甚是不耐,一路疾言厉色的催促,饶是如此仍是入夜方才到达俄禄城。
众人进了城,径直往府衙而去。远远便见府衙大门敞开,院中灯火通明,十余名甲胄鲜明的亲军小校分列两旁,均是左手持矛右手按着刀柄,昂首挺胸神情肃穆。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气象。
梅若雪低声骂道:“平日橡病猫一样,此时居然装起蒜来了,真是猪鼻子插,中看不中用!”
林凤生也觉奇怪,何以这些亲军与平日判若两人,笑道:“此次顺利荡平贼寇,亲军也算颇有功劳,不要说这般刻薄的言语。他们必定是得知咱们此去清风岭劳苦功高,因此才特意列好仪仗迎接咱们。”后半句乃是玩笑之言。
梅若雪吐舌扮了个鬼脸道:“要迎接也是妙大哥等义军豪杰迎接,他们才没有这般好心呢,况且我也不稀罕。”
林凤生微微一笑,当先上了大门前的石阶,梅若雪也快步跟了上去。二十余名义军豪杰压着李宝华等一众案犯鱼贯上前。
众亲军小校见了林凤生并不行礼参见,最外面的两人提起长矛交叉于中间,拦住去路,齐声喝问道:“什么人,到此所为何事?”神态甚是倨傲。
林凤生不由得微微一怔,游目打量了两人一眼,颇觉面生,暗忖道:“这些士卒是谁的属下,竟似不识得我。”
梅若雪见两人如此无礼,心中有气,踏上一步伸手推开架在一起的两根长矛,娇声骂道:“你们的眼珠子长到头顶上去了么,连我表哥也不认得了!”
其中一名小校怒道:“大胆女子,你找死么?”唰的一声拔出腰间单刀,刀尖对着梅若雪的前胸口。
梅若雪顿时恼羞成怒,便欲拔剑动手,林凤生抓住她已握住剑柄的手腕,道:“算了,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咱们进去吧。”说着昂首上前。
小校伸手一拦,又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可随意进出?你是什么人,快快如实道来。”顿了顿又道:“我好进去通报。”
林凤生无奈,正欲表明身份,梅若雪已抢先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义军盟主,皇上亲封的云麾将军!还通报什么,快让我们进去!”
众小校听得均脸露诧异之色,方才阻拦的小校冷眼打量了林凤生片刻,忽然嘿嘿笑道:“你就是云麾将军,那就更不能让你们进去了。”随即提高了声音叫道:“拦住他们!”
一众小校立即站成一排,挺着长矛挡住门口。梅若雪见几人如此不知死活,当真如傻瓜浑人一般,气得直跺脚。转头望着林凤生,看他如何处置。
林凤生见状不由得暗呼奇怪,几人得知他的身份过后不但没有半点敬畏之意,反而一起出手阻拦,实在是大违常理。有道是“事出无常即为妖”,心知几人此举大有蹊跷,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人便想拦我?”话音刚落,身形一晃穿入一众小校之间。
一众小校只觉眼前一花,此人便已到了跟前,无不心头大惊。纷纷调转矛头向林凤生刺去。
林凤生脚步急速变换,刺来的矛头尽数落空,暗运真气,双掌向两侧同时拍出。掌力如怒涛一般向外急冲,一众小校登时被冲得四散飞开,纷纷摔倒在地。他不欲取几人的性命,因此只用了五成功力,而且并无针对性,如江潮拍岸,而不是激流猛进,几人只是受了些轻微的内伤,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梅若雪见表哥大展神威,只一招之间便将一众小校击倒在地,心中甚是快意,在一旁笑着拍手叫好。众江湖豪杰也不禁跟着大声叫好。
一众小校见他武功如此了得,更是骇然失色,然而却也不能就此束手,只得硬着头皮爬起身来,还待上前拼斗。林凤生真气向下游走达于右足,猛然一跺脚,脚下石板寸寸碎裂。冷声道:“谁胆敢再行阻拦,犹如此石板!”
一众小校顿时张口结舌,眼睛瞪得老大,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迈出的脚步登时停止,姿势各异,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梅若雪见状颇感滑稽,不由得捧腹大笑。
林凤生摆手道:“咱们进去!”
众人进了大门,到了大堂外,便听得有打斗和呼喝之声传出。林凤生心头微微一惊,闪身抢进大堂,只见数十名身穿铠甲的士卒正在围攻一人。此人身形魁梧,短须戟张,正是妙乐。身上血迹斑斑。正中的公案后坐着一人,一身铠甲精光耀眼,却是高志诚。
林凤生不禁义愤填膺,飞身窜入人群之中,双手连抓,顷刻间夺下了十余件兵器,鼓起喝道:“住手!”
这一声大喝,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大堂上方的屋顶上灰尘簌簌而落。众亲军将士不由自主的住手,目光一起望着林凤生,眼神中流露出震惊之色。
林凤生扶住妙乐,关切的问道:“妙大哥,你伤得如何?”
妙乐见他突然到来,精神大振,喘着粗气道:“不打紧,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高志诚起身一看,也不由得脸上变色,强作镇定道:“区区一人,不必怕他!此人一再纵容手下与我等为难,今晚便将他一并教训一顿!”
林凤生冷笑道:“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