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雨营地周围雾气弥漫,算时辰已近卯时,天色仍是十分昏沉,林凤生一夜无眠归心似箭,当即整理盔甲出了营帐,径自到营地门口。
两边的木架上各摆着一只羊皮大鼓,林凤生在丈许之外站定,暗运真气双手交替发掌,掌力所至鼓声咚咚响起。鼓皮浸了雨水,声音既沉闷又难听。
以此为号召集士卒,也是在派遣心中的烦闷之情。
所发掌力一掌重似一掌,群豪和亲军尽数惊起,不多时便已在营外的空地上聚齐,鼓声仍是不停。群豪默默旁观,亲军中有人小声议论道:“云麾将军这时候显摆武功,莫不是疯了吧?拿贼寇的鼓出气又有什么用,这劈空神掌打在贼寇身上那才有看头……”
旁人忙小声劝阻道:“少嚼舌根子,小心他听见了一发怒将你当作鼓来打!鼓受到掌力还会响,你挨了掌力只会痛,不对,会死,肯定难逃一死。”其余几人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凤生突然大喝一声,双掌分别对准两只大鼓同时发出,“蓬蓬”两声闷响两只大鼓飞离木架,在数丈外轰然跌落破碎于地。方才擅自议论的几名亲军将士只道是自己的言行激怒了云麾将军,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一起低下头不敢直视林凤生。
林凤生吐出一口长气,缓缓转过身朗声道:“俄禄城城墙残缺,贼寇难以据守,我等要夺回来并不难,然而公主如今落入其手,吉凶未卜,我想了一夜也无万全之策,不知诸位有何见教?”
以他的聪明智慧尚且无计可施,其余人自然也是一筹莫展。方才那几名亲军将士闻言松了一口气,登时生出将功补过之心,纷纷抢着道:“将军,不如咱们回头直奔哀牢山,给贼寇来个以牙还牙,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是啊是啊,云麾将军,看看贼寇的老巢中有没有张结巴的相好,也将她们抓起来,到时候用来交换公主和陈校尉……”
且不说几人的提议手段颇不光明,林凤生根本不屑为之,单是将金枝玉叶的公主和端庄娴淑的女侠与张结巴的相好相提并论,林凤生听在耳中便觉十分刺耳难听,而且这句话的含义颇有些轻佻,心中愤然,当即喝止道:“放肆!我辈之人岂可行此卑鄙手段?公主之尊又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几人虽是一番好意,但言辞颇不得当,见云麾将军发怒登时不敢再说。群豪听得亦觉很是难听,纷纷对几人怒目而视,暗骂几人草包。有的道:“张结巴的相好都是些**贱货,怎能跟我大理国的公主相比,竟敢说出这般大不敬的言语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有的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盟主都想不出合适的计较,难道你们便想得出来了?”
妙乐道:“盟主,咱们一切听从你的吩咐,就算是刀山火海,妙家帮上下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其余江湖豪杰也大声附和,都道誓死追随盟主,如有所命绝无异言。
林凤生摆手止住喧闹,沉吟了片刻后道:“贼寇必定会以公主要挟于我,我等投鼠忌器难免缚手缚脚,因此为今之计只有先设法救出公主。公主既然平安脱险,那么夺回俄禄城便不在话下。”
群豪齐声叫道:“一切听从盟主示下,只要能保公主周全,我等万死不辞!”登时气势高涨,兵刃攒动。
亲军中一将道:“将军,咱们之间有些嫌隙原是不假,但救公主出险境之心都是一样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谁要是胆敢抗命不遵,不必将军亲自动手,卑职自会严惩不贷。”
林凤生听得这番话心中大慰,朗声道:“诸位高义在下感激不尽,公主身份尊崇,贼寇必定十分看重,营救之难便也可想而知,故此我等还需从长计议。”
顿了顿又道:“张结巴纠集的贼寇有数万之众,必定还会有大批的援军到来,咱们置身南北两股贼寇之间,难免腹背受敌。我等只有即刻开拔,神不知鬼不觉的迂回到城北,自北向南进攻,将贼寇赶回南方。”
梅若雪道:“表哥,我们何不兵分两路,一路自城北攻入将贼寇赶出来,一路就在城南的必经之路埋伏,将贼寇一网打尽。要是只将他们赶跑,他们又祸害百姓怎么办?”
林凤生点头道:“表妹你说的极是,然而如今公主和凤仪师姐都在贼寇手上,倘若贸然进攻,只怕张结巴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堪设想之事来。因此当下最要紧的是救公主和凤仪师姐平安脱险。待得无所顾忌,便可放手大杀。”
众人听得无不深以为然,公主若有什么闪失谁也担当不起,因此眼下的头等大事便是营救公主。而兵分两路到时夹击贼寇虽然势在必行,却是尚未到时候,何时能成功救出公主既不确定,那么何时与贼寇决一死战便不可知,若是此时分散了势力,难免被贼寇各个击破。
众人在贼寇营地吃了早饭,妙乐便吩咐群豪毁掉贼寇营中的所有事物,林凤生阻止道:“不可,如今我军大营被占,俄禄城又沦陷敌寇之手,可谓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将贼寇遗留的营帐和粮草全部带上,还可支撑得一段时日。”
妙乐不禁暗呼惭愧,歉然道:“做哥哥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方才做出如此鲁莽之行,倘若不得兄弟提醒,当真要犯下大罪过了。”
林凤生勉强一笑,摆了摆手,传令命众人即刻启程。一路上林凤生愁眉不展,暗暗思量接下来的时日里军中近万人该如何糊口,遂传来前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