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芬忙辩解道:“佩兰,睿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害她吗,你老跟我们讲你的女婿家多么多么有钱,那有钱人的生活我哪见过啊,搞不好人家两口气闹着玩呢,我敢乱呲呲吗!”
何佩兰脑袋都要炸了,焦躁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报警吧,报警吧,翠芬你只当看热闹吧。我们睿睿,一个大律师,她失踪了,不见了,好几天没回家了。”
翠芬立即呆住了,也不再继续挖苦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何佩兰,关键时刻,远亲不如近邻,她慌张的说:“哎呀,佩兰你怎不早讲,我这就去找魏书记,发动街坊邻居都帮忙找找,哎呀,佩兰你糊涂啊,你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可害了睿睿了。”
她边说边往楼下跑,何佩兰指挥章柳道:“麻烦你快点报警吧,不能等了,不能等了。”
曾晓燕皱紧眉头望着她一屁股坐到椅子里,挥舞双手自言自语个不停,她的反应时而正常时而不可思议,让人感觉神经兮兮的。没有父亲,摊上这么个母亲,还住在如此破旧的小区里,林睿这姑娘的生活真够艰苦的,曾晓燕叹了口气,那边章柳在跟警察叙说详细的情况,剩下的时间里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沐琦想着林睿和郑拙成分手的原因,联想到自己,忍不住满腹凄凉,冷不丁的,刘澹泊对她说:“沐琦,给妈妈倒杯水吧。”
沐琦尴尬的抬起头,何佩兰听到有人喊“沐琦”,扭过头望了一眼,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迅速回过身子,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沐琦无所谓似的翻了一个白眼,刘澹泊也觉尴尬,轻声道:“你和你妈的关系不好吗?”
沐琦大声道:“我姐不是告诉过你吗,我等于无父无母,我就是一个孤儿,人家根本不认我。你是不是也嫌我出身不好,那你重新再去找一个啊,我林沐琦就这样了。”
刘澹泊忙制止她道:“好,好,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和打好电话的章柳四目相对,林家的家庭环境之复杂,远不是想象所能想出来的。章柳的心中被对林睿做公民代理的愤怒,对她的同情和担心填满着,商陆没完没了的抽烟,不知不觉的,天亮了。
赵宛淑未起床,家中来了一个电话,说白家的少爷和他的女朋友在他们手上,若要放人,明天中午十二点拿一百万到湖心公园接应。电话是家中的阿姨接的,吓的在楼梯上连滚带爬,拼命敲着赵宛淑的房门直叫“太太,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赵宛淑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慢慢走过去打开门,那阿姨已害怕的趴在门边上,向上伸出手,断断续续的道:“太太,太太,少爷,少爷……”
赵宛淑若无其事的将一只胳膊笼进袖子里,耐心的等阿姨说完,那阿姨使劲咽了咽口水,惊慌的道:“太太,太太,少爷落到了坏人手里,说要拿钱赎啊!”
赵宛淑睁大眼睛,另一只衣袖垂到了地上,她双手抓住阿姨的肩膀,颤抖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宝贵怎么了!宝贵怎么了啊!”
“太太,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要拿一百万去湖心公园赎少爷,少爷被,少爷被……”
“你在说梦话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是真的啊太太,开始,开始我也不相信,我就问他是谁,他就说,他就说我再多问一句,我再多问一句,他让少爷永远回不了家啊!”
赵宛淑惊恐万分,说道:“快,快给老爷打电话,让老爷赶快回家!”
那阿姨跌跌撞撞而去,赵宛淑冲进客房,翻箱倒柜找出章柳留给她的名片,给章柳去了电话。章柳听闻绑匪有所动作了,紧张的手心里攥的全是汗,可事态越严峻,越离水落石出不远。
然而赵宛淑极力不肯把关于绑匪的消息透露给警察,她称一百万他们拿得出,她给章柳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让他不要报警,不管多少钱都由他们来出,她只要白宝贵平安无事,其它的一切都无所谓。
章柳没有隐瞒何佩兰,何佩兰听闻要一百万,伏在床上哭天喊地,寻死觅活,这个挨千刀的绑匪竟然狮子大开口,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章柳征询她是否要把绑架的事告知警察,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光顾着自己哭。其他人也不晓得如何是好,人命关天,两个人的父母没同意,他们岂敢擅自做主,万一出了纰漏,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本事不关己,可真到了身边人性命攸关的时刻,一向沉稳的刘澹泊也变得不淡定了,叹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律师,头次碰到出不了主意,只能眼巴巴干等的事,真的急死人了。”
商陆转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对章柳道:“要用钱的话,我这边有。”
曾晓燕跟着道:“我也能拿出一些,如果一百万能换出两条人命,值了。可是章律师,不报警靠谱吗,如果绑匪变卦,我们就被动了,要不再合计合计,这心里没一点底啊。”
章柳说不出话,寒冬的早晨,在没开空调的房间里,顺着他的鬓发却流下了涔涔的汗水。林睿是他的助理,他有责任为拯救她做个决定。可办过的两起类似案件在眼前来回翻腾,他忽然感到无法坚定的说服自己去选择任何一个途径,忽然感觉特别的脆弱。
商陆察觉出他的为难,依照章柳的脾性,不管报不报警,只要结局是坏的,他都会将这个沉重的包袱背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