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低头没应声,便知她心里不服。
卢慧娴有心教导她,就拉了她的手说:“明哲保身,世人皆如此。戏文里不也有唱的么?周家兄弟为了家财反目成仇,陈世美为了前程杀妻灭子。只是我们没亲眼见过,就没当真。但仔细想一想,若没有这样的事儿,怎么写得出来?这毕竟是少数,薛太太也不是这样的人。我有时想,若我是薛太太,遇着这样的事,也不敢与他们来往。毕竟我不是一个人,上面有老太太老爷,中间有你大哥二哥和你,下面还有飞儿鸣儿。若是为着他们,教你们跟着受累,我决计不愿。这也是为人难之处,不能就说谁对谁错。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语说得黛玉没了话,薛姨妈不过是疏远贾家,并没有落井下石,确实也算好的。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林琰点了状元,却留在了翰林院。
当日以为林家失了帝宠的,如孙家之流,见此,又纷纷上门道贺,唯恐慢了别人一步。那孙邵祖也是个人物,赶着林珗林琰叫兄长,竟也不脸红。
榜眼钱理是江西人,与吴贵妃娘家是老亲,走了吴家的路子,补了广州白云县的缺,周贵人的表兄谋了通州的缺,李相的一个学生去了杭州……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探花秦明,小门小户出来的,也得了个好差事。
林海也走动了一下,柳湘莲入了兵部习学。
灯节还未过,高句丽犯境,罗长平请旨出战,庆和帝应了。出征前,又搁五公主赐婚给他,待他凯旋即完婚。
姬老太太没有同行,留在了京城。
许是去年没好生过,也许是天气好,虽有高句丽犯境的事,这个春节,却比往年还要热闹上三四分。
一直晴好,谁知刚进二月就变了天,初十那日,稀稀拉拉竟下起雪来。渐下渐大,到晚上,已是白茫茫一片,对面不见人影。
红绡有些担心,看这雪下的样子,似乎没个三五日不会停,若明儿还这么样,可怎么好。
偏第二天就晴了,张凤娥头一个到的,指着黛玉笑与老太太说道:“果真她是个有福的,连老天爷也看顾她。”
黛玉虽未说,其实也挺高兴,偏说:“昨儿我还想着,这场雪下得好,等凤姐姐你们都来了,我们正好赏雪吃酒,偏又停了。”
见她不诚,陈氏指着她,偏头与老太太说道:“老太太瞧瞧她这张嘴,好事都让她占全了,偏还说这些话来怄我们。”
卢慧娴也走来,也不理张凤娥,先就笑向黛玉道:“为你一句话,我别的事都放着,先办你的事。想好没有,可怎么谢我?”
黛玉还没说话,张凤娥先就问道:“可见你们是嫡亲的姑嫂,说个话别人也听不懂。”
卢慧娴觑着她道:“叫你早两天来,你偏拿姑奶奶的款儿,端着架子不肯来。于今又怨我们,可怪谁呢?”
见她们说得热闹,老太太也凑趣儿,道:“珗儿媳妇这话很公道。”
张凤娥笑道:“老话说得好,姑娘再好是人家的,媳妇再不好也是自家的,何况我这出了嫁的姑娘?”又向黛玉说:“你可瞧见了,我的今儿就是你的明儿,你还笑呢,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话音才落,就听一人在外头说:“还不赶紧撕了这张嘴,好话不会说,挑拨离间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湘帘响动,就见崔嘉怡走进来。
只见她围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戴着观音兜,跺着脚,道:“冷死我了,今儿出了太阳,倒比昨儿下雪还冷。”
张凤娥接过斗篷,把手里的小手炉递给她,顺手接过她的,笑道:“就这样怕冷?我才从福建回来,也没你这样。”
崔嘉怡笑嘻嘻地接了,道:“还是姐姐疼我。”
黛玉便笑,说:“你先别说这个话,我等着你撕她的嘴呢。”
崔嘉怡笑着过去,道:“见我来,你也不说迎一迎。这且不说,我为你说公道话,你不说承我的情,反还挑我的错。这样坏了心肠的丫头,看往后谁还敢为你说话。”
黛玉道:“你们是一伙的,我一张嘴,又笨又蠢,说不过你们。”说着,起身偎到老太太身边,道:“你们两个大的欺负我,老太太都瞧着呢。”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好,老太太为你做主,这门大了,都做了娘的人了,也不知让着妹妹些儿。”说到这里,似又想起什么,一脸为难,道:“这一个是柳家的媳妇,一个是俞家的媳妇。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如何好管得?”
一语未完,大家都笑起来,黛玉伏在老太太怀里,不依道:“连老太太也欺负我。”
大家说笑一回,贾母与邢王二位夫人便来了,被南安王府接去的探春也来了。老太太这里坐满了人,黛玉便悄悄拉了张凤娥几个出来,道:“庄子上送了好狍子肉来,咱们去园子里烧肉吃。”
崔嘉怡头一个道好,说:“还是你有心,那一年你请我们几个吃过一回,我总想着什么时候回请你,却总不得机会,这一晃几年就过去了,我也忘了这个事,不想又是你先想到。”
她们进来,炉子已经烧上了,铁丝网也放上了,桌上摆满了菜蔬和各色肉。大家就围着炉子坐下,自拣了爱吃的搁铁丝网上。
张凤娥翻拣着一块袍子肉,笑道:“可都交代了?别教那几个小东西知道,不然,咱们可不得安生。”说是自然是她家两个和林飞林鸣兄弟。
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