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慧娴心里疑惑,待邢夫人和王熙凤走后,只剩下夫妻二人时,便问林珗。
林珗笑道:“这世上竟还有大奶奶不知道的事儿?”
卢慧娴横他一眼,嗔道:“你不说,我还不爱听。”说罢,起身便要走。
林珗忙拉住她的衣袖,跟着握住她的手,往回一带,卢慧娴不妨,跌坐进他怀里,林珗顺势便搂住她,笑道:“说句笑话就生气了?”
虽不是头一回,但卢慧娴还是忍不住脸上滚烫,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小声嗔道:“丫头们在呢,成什么体统。”
林珗反手捉了她的手握在手中,道:“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闻言,卢慧娴怔住。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听林珗接着说道:“若换一个人,总要遮着藏着,过了这一段再说。”
听到这里,便知是王熙凤无疑了。卢慧娴不由地靠近林珗的怀里,一时鄙视贾琏的薄情寡性,一时又叹息王熙凤的狠辣。终究是别人家里的事,唯一叹罢了。抬眼瞧林珗一眼,忽而嗔道:“还不是你们男人总想着外边的。”
林珗哭笑不得,道:“这话从何而起?”
话是那么说,但卢慧娴心里却是快乐的,她庆幸遇着了林珗,不然,只怕是第二个王熙凤。
林珗心里明白,卢慧娴不过是犯了小心眼儿,拿话试他罢了。不欲与她纠缠,转而说道:“恐怕这次不能善了。”
虽说不大喜欢贾家的人,到底是外祖家,还是看不得他们不好。
卢慧娴心里是不喜欢贾家的,但见林珗这样说,便知他还是顾念亲戚情分,再说,贾家到底生养了加敏一场,便在念着贾敏,也不能不管贾家,这也是常情,脸上的笑顿时便落下去,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话音未落,她自个儿先就叹了一口气。当着邢夫人和王熙凤的面,话自然是拣好的说。有御史整日提醒,便是庆和帝伤心兼之忙碌之下,或忘了一二件事,这件事也忘不了。只是不知贾家到底犯了多少事,庆和帝对这些老世家又有多少情义,最后结果如何,谁也无法定论。
其实林珗隐隐觉得,这事或许并不是冲着贾家,而是他们林家来的。林海已有退隐之心,前三四年就上过一回折子,庆和帝没准,说过个三二年再说。年前时,林海私底下与他们兄弟说话时又提了一回,因为太上皇的事,又耽搁下来。这一二年,越发在花房上用心,已经不大理事了。林珗不愿他跟着操心,且又没有什么迹象,也没与他说。
对待贾母等人的态度,林珗和不同于林琰和林黛玉。他记事较早,离京那一年,他已经记事了。贾母那些年对他的疼爱,他一直记得。贾赦那时也不似现在这般昏庸荒yin,贾政也不似现在这般木讷,也曾拿胡子扎他。他重情,这些年,也一直记得这些好。看着荣国府走到这个地步,心里满不是滋味,叹道:“只要不出大错,命总能保下,只是老太太……”说着,叹了一声,“也不知她老人家受不受得住。”
果然,次日,又有御史弹劾贾珍荒y及妻妹。折子上还写明,某年某月某日,贾珍带了哪个小厮去了小花枝巷贾琏赁的小院子。贾琏不在,难不成是去见丈母娘?便是见丈母娘,那也不该一个人去。
贾珍自然不承认,咬紧了那日是路过。这个说法,初听进耳里,只觉牵强,但细细想来,却未必说不过去——过门不入,也没那样规矩。
这样的理由,在愿意信的人耳里,便是理由,在不愿意信的人耳里,便是狡辩。
林珗林琰兄弟都能想到的,庆和帝又如何想不到,遂由着他们闹。只在适当的时候推一把,架薪点火,道:“口说无凭,人证呢?物证呢?”就牵出了尤三姐。
先前,林琰把贾琏欲把尤三姐聘给他的事瞒下了,这会子听林珗说起,林琰也觉出不对来,也顾不得不好意思,连忙就把当日的事仔细说了一遍。这个时候,谁还顾得取笑他。
知道这会子想瞒过林海也不可能了,林琰把这事说出来,林海要是还不怀疑那也不是林海了。林珗垂头想了会子,才说道:“爹,只怕对方是冲着我们家来的。”
林海和林琰均点了点头,林海没说话,反而抬头看了一眼小儿子。林琰知林海心里还是不大放心自个儿,这是考他呢,略沉吟会子,道:“对方煞费苦心,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尤三姐大约已经不在贾家了。”
林海微微颔首,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反而厉色道:“你知道轻重就是。”又说:“别人怎么不找你大哥,偏找你,可见你平日行事。”
贾敏过门前,林海就把跟前的两个通房打发了。贾敏进门后,一来是贾敏管得严,即便是怀孕也不曾安排人服侍,二来他向来不在意女色,且心思在贾敏身上,是以从没动那个心思,这么些年来,家里竟没一个姨娘。林海自个儿不娶二房,却并不理会儿子。但这也不是说随便哪个人,哪个时候,就能往家里领。
教导子女,在读书做学问上,林海倒还算宽和,但在言行举止上,却极为严厉。
在他所想,林琰必定是平日行事轻佻,不然贾琏怎么偏就找上他?
林琰不敢反驳,连忙认错。
口里在说教林琰,但林海心里还是信任自个儿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的,相反,对于贾琏,他知道,他能做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能说出那样的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