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澳门旧事>第 3 部分阅读
嘴八舌数落叶琬。有几个老婆子更威胁叶琬:“明天赶走你们,让你们喝西北风去!”

叶琬听这许多人异口同声批评自己,一个为她辩护的声音也没有,反而激发起内心的倔强。她看着卢香与冷酷无情的双眼,心想:“你不就要我道歉吗?我偏不。大不了睡大街去,谁怕谁!”

卢香与不知道从她眼中读出了什么,她的嘴一歪,扭曲出一个愤怒的表情。旁边人也像煮沸的水,斥责得更加凶猛。

叶珏在姐姐怀里不断打冷嗝。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为什么亲切的人一下子对她恶言相向。她想到那天晚上的辫子头们,也是毫无关系的人,突然就夺走了她的父母、她熟悉的一切。叶珏小嘴一咧,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周围的骂声小下去了。有的觉得可怜,但大多数仿佛是获胜了,集体踩倒了一个罪人,他们露出不自觉的舒心微笑。

叶琬有些狼狈,尤其看到卢香与也露出微笑时。

卢香与觉得自己已经大获全胜,她制止众人继续攻击叶琬她们。她说:“论理,我该动用家法,好好教训下这孩子,但念在她是初犯,棒子就免了。你们把大的这个关到花园黑屋里去,等老爷回来,看他怎么说。”

卢香与获得一片称颂。很多人忿忿不平,认为她心太软,这种“货色”,就应该拿藤条好好抽打一顿。

叶琬被迫和叶珏分开,被一个婆子带到后花园,关在靠近盘山公路的一间小屋中。

这屋子是花匠放杂物用的,朝北,潮湿而阴冷。屋子里没有灯,也没有窗户,房门一关,整个房间就成了黑洞。

叶琬一个人在黑暗中站了会儿,渐渐适应了,看清了屋中花盆、花锄、麻袋等杂物的轮廓。屋子里的东西这儿那儿,不时发出些杂音。叶琬生气的时候,血液沸腾,并不受黑暗和异声的影响。但她的气渐渐平了,思绪从西边的院子来到此处,她忽然就感受到一股阴冷之气。

屋子角落的一只花盆响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怀疑是老鼠。一想到老鼠,她全身汗毛管都竖了起来。

她靠门坐下,将自己缩成一团。怕得狠了,她又恨起来。和刚才抵触式的憎恨不同,这次的恨里,弥漫着无边的悲伤。她怎么就那么招人恨呢?连恩人都得罪了。也许,他们说得对,她的确是个坏胚子。

意识到这点没有让她反省自我,反而自暴自弃起来。她想:“这次肯定要被赶走了,说不定走前还要挨一顿揍。早知这样,刚才应该更狠一点,把那小子砸出脑震荡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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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替燕纪来擦好药,又在他要求下,替他额头贴了块纱布。

大夫走后,燕纪来得意地向燕兆青显摆他额头的纱布。燕兆青先不明白,后来想到:叶琬不久前额头也有这么块纱布。真是令人咋舌。

燕兆青拉二哥去外边玩,卢香与不准。她受了场虚惊,恨不得将小儿子用针线缝在自己身上,一刻不离。燕兆青冲燕纪来使了个眼色。燕纪来在母亲身边扭啊扭的,一定要出去。卢香与不得已,妥协了,不过她说:“快开饭了,你们别出去,就在家里玩。”

燕纪来还要反对,燕兆青抢先答应了一声,拉着他走了。

二人到了燕兆青房中,燕兆青一屁股坐在床上。

燕纪来左右看看:“我们玩什么?”燕兆青不答。他忽然对自己笑笑,坐到弟弟身边,推他说:“要不,我们去看看她?”

燕兆青斜视着他,冷笑说:“你还想去逗她?得了,饶过她吧,她就快被赶出我们家了。”

燕纪来听这话不像,脸色一变,说:“那也是她活该,谁叫她拿石头砸我?”

“不是你一天到晚惹她,触她伤疤,她会这样恼怒?”

燕纪来红了脸:“你怎么编派起我的不是来?你还不是一样笑话她,她怎就不生你的气?”

燕兆青盯着燕纪来看了几眼。他的眼珠子是深浅变化的褐色,在这光线昏暗的屋中,凝聚成两只浅红的暗环,托出中间墨黑的瞳孔和周围泛着青光的眼白,清澈而妖冶,以至于他直直盯着人时,总给人种感觉:他即将说的话意义重大。燕纪来不自觉竖起了耳朵。燕兆青却避开他的问题,反问他:“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燕纪来涨红了脸,笑骂了句:“你今天疯了。”

燕兆青不依不挠:“到底怎样?”

燕纪来咬住嘴唇,不回答他。

燕兆青又换了种说法:“那你希望她被赶走吗?她们没有亲人,可能就饿死街头了。再好,也就是被孤儿院收留。听说那里对小孩子不大好,大多数过不了多久也都病死了。你真想要这样?”

燕纪来不耐烦了:“你话太多。她死不死干我什么事?你不玩,我走了。”他说着起身就走。

燕兆青也不拉他,任他出去。

他打开窗户,趴在木头窗栏上往下看。他看到燕纪来的身影小露一下,顿了顿,又回进来。

他嘴角一挑,走到书桌前,拧亮灯,假装读一本书。

燕纪来很快上来了,门也不敲就进来,在燕兆青背后站了几秒,叫了他声:“喂。”

燕兆青手上书掉在桌上,他拍拍自己胸脯,回头说:“吓我一跳,你怎么又回来了?”

燕纪来板着脸,还是不肯放下自己的面子。他说:“我想了想:要是因为我们两个的缘故,让她们姐妹被赶走,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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