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前,杨柳儿迟疑了一下,看向刘仁,刘仁也似乎有些为难,傅之晓微微蹙眉:“怎么了?”
顿了顿,她这才想起,久卧在床的病人身上都有些异味,两个人也许怕傅之晓一个女儿家忍受不了,这才犹豫不开门,便立刻道:“我是作为一名大夫来的,病人的一切我都能接受并且客观对待。”
杨柳儿听得不怎么明白,刘仁却当即明白过来,有些羞愧自己方才的小气心思,便一把推开门,抱拳道:“劳烦傅姑娘替小儿瞧瞧。”
杨柳儿见刘仁将门打开,虽然吃了一惊,却也不忤逆老人家的决定,只跟着踏进屋道:“傅姑娘,屋里有些乱,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傅之晓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暗自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仁的素养很高,但也因为如此,他选妻子与儿媳妇的眼光也很挑剔,杨柳儿跟村里很多姑娘比起来,确实更显得有素养。
而门推开之时,确实一股异味迎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腥味,傅之晓忍不住皱眉——
她原本以为刘忠义是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外伤?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
两人见傅之晓皱眉,以为她是不适应这股味道,当下心里有些膈应也有些尴尬,杨柳儿几乎又要红了眼圈,刘仁却只道:“傅姑娘,还进去看么?”
虽说是因为傅之晓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事到如今还能做什么?让人家大姑娘为自己儿子一辈子做牛做马?
刘仁做不出这种事。
傅之晓诧异地看向刘仁:“我就是来看看他的伤势的,为什么不进去看。”
说着大步就往里屋走。
刘仁与杨柳儿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里屋空气有些闷,窗户也紧闭着,傅之晓紧紧皱着眉,见状一把拉开垂在窗前的帘子,对刘仁和杨柳儿道:“把旁边的窗户打开,床正面的窗户就这样闭上就行了。”
“这……”刘仁犹豫着开口问道,“大夫小儿身体孱弱,若是邪气入了病体,怕是难以治愈呀。”
“现在这样更容易生病,赶紧拉开窗户透透气。”傅之晓说完,就往前准备看看床上的刘忠义。
一看吓一跳——
这还是当初那个魁梧健壮的刘忠义吗?
瘦得也跟只剩皮包骨似的,两眼有些无神浑浊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眶凹陷,脸色蜡黄,呼吸似乎十分困难,气管夹杂着杂音,像是破败的风箱。
“这是怎么了?”傅之晓忍不住问道。
一问这话,杨柳儿又开始抹着眼泪:“傅姑娘,是那天杀……”刘仁适时瞪了杨柳儿一眼,杨柳儿机敏的转变了形容词,“是那浪荡子金明,天天找忠义的岔子,这不,伙同村里的几个臭小子,将忠义打成了重伤,由于那棍子敲到了我家忠义的腰上,大夫说,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说完,又开始哭。
傅之晓看向刘仁:“没有其他外伤?”
刘仁叹了口气,一把掀开角落的被子,刘忠义的腿被白布裹着,里面渗出丝丝猩红,傅之晓看着,都忍不住红了眼。
那么健康一人,如今却如此萎靡的躺在床上,甚至有再也站不起来的可能。
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刘忠义时他为了杨柳儿急急匆匆奔走的模样,连傅之晓都有些难过。
“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仁面色倏地一冷:“不就是那兔崽子用锄头威胁我家忠义,结果却不小心砍到了我儿的腿。”
砍到了?
傅之晓大吃一惊:“那伤势可有好好处理?”
“当时忠义还忙着干架,流了好多血,后来村长得到消息气得不轻,让人叫了九叔来将那几个兔崽子赶走了,忠义这才被扶回家,村里本来就没一个懂医术的,九叔立刻让人去城里找了医馆的大夫来,大夫用药处理了伤势,只道是好不好得了还要看自己的造化。”
傅之晓听了就道:“赶紧打桶热水来,我先看看伤势如何。”说着就去拆那布。
杨柳儿看得心惊,但刘仁都不阻止,她也没发言权,只好道:“我去烧点热水。”
傅之晓打开那白布,一股腥气和腐味迎面而来,伤口深可见骨,附近的肉也似乎在逐渐坏死。
“庸医!”傅之晓有些生气了,“真是庸医!”
只欺负农村人什么都不懂,许是洒了金疮药收了诊金就走人了。
刘仁愣了愣:“傅姑娘?”
“你好好看看!”傅之晓也气这顽固的老头,“伤口周围的肉都开始腐烂了,你们每天上药看着腐烂都不觉得不正常吗?!”
刘仁是上过战场的,也受过伤,自然知道伤口形式不太好,可他没钱啊,跪在地上求了那大夫那么久,大夫才勉强说用药试两天,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刘仁苦笑着摇了摇头:“傅姑娘,老夫岂是忍心看到儿子这般模样的人。”
傅之晓按捺住怒气,缓和了语气道:“腐肉必须完全切除掉,伤口必须上药让新鲜的肉长出来。”顿了顿,她又看向刘仁,“当初是他自己走回来的?”
刘仁点了点头。
傅之晓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伤及筋骨。”
虽然这么说,她其实也不太确定,只祈祷最好是如此。
杨柳儿端来一盆热水,傅之晓洗净手,让刘仁将刘忠义按住,仔细检查了下伤口,又让刘仁将平时上的药拿来自己仔细分辨了一下——
药效确实很一般。
而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