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见女儿惊慌,也赶紧跑回家,却看见丁千里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周氏一叠声地问丁千里:“当家的,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伤了?”她一边问,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丁千里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丁千里被周氏这一顿忙活,总算是回过神来。他坐起来,对周氏说:“你别忙活了,我身体没事儿。我就是心里难受。”周氏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床边,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丁千里叹了口气,说:“少爷把我们给卖了。”周氏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颤声问道:“是卖了我们,我们两人个吗?彩儿和建儿呢,还跟着我们吗?”
丁千里苦笑着说:“你别怕。彩儿和建儿自然是跟我们在一起。少爷是把煤场给卖了,顺便就把我们卖给了新的主家。我们一家和狄沫是一起卖的。”周氏一口所松了下来,只觉得手脚发软。她站不住了,就又坐到床边,对丁千里说:“卖就卖吧。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怎么着都行。你见到新主家了吗?样子看起来凶不凶恶?”
丁千里说:“换了新主家,彩儿和建儿赎身就没指望了。我只顾着求少爷留下我们,也没留意新主家是什么样的。只知道新东家好象,有一个跟彩儿差不多大的女孩。而且,我求少爷留下我们,新主家就在边上看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记恨我。”周氏安慰他说:“你想留下来,在别人看起来,只是恋主,应该没关系。赎身的事儿就算了。人不能跟命争。我们卖的是死契,赎身本来希望也不大,又赶上少爷卖煤场,这都是命。你也别太伤心了。”
桔子不知道,丁千里换了主家会那么伤心。她并不相信,丁千里对秦东家说的那些话。秦东家父子两个人,一个是黑心盘剥,另一个是天真懵懂。丁千里一看就是个精明的,怎么也不可能把,身家性命都给了这样的主家。桔子刚买了煤场,丁千里是这个煤场技术最好的工匠。桔子说什么都不可能,现在就放他走的。
桔子决定,等回去的时候,跟满屯叔说说,让他搞清楚丁千里不肯离开秦家的原因。要是他真有万不得已的苦衷,那么等他把探脉挖矿的技术,都传下来后,再把他送回秦家也无妨。
现在桔子正站在一个矿井口,住向看。这个矿里是先打了一个竖井,再向边上斜挖下去的。竖井一边凿了台阶,是供人上下的,一边架上了轱辘,一筐一筐的煤碳就由轱辘拉了上来。竖井上还立着一个打通了的粗竹竿,是用来通风排气的。
桔子想去井下看看,江常安说什么都不同意。李满屯也说:“桔子,你可真不像是个女孩子。这井下面黑洞洞的吓人,还又脏又危险,你居然不害怕,还想下去。这是绝对不行的。”李多银也劝桔子说:“桔子妹妹,这矿洞真不是女孩儿能钻的。你要是不放心,我下去看看。”
李满屯立刻对李多银说:“多银,你别跟着桔子胡闹。下矿洞,你想都别想。”狄沫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新主家。他还没见过哪个煤场主,愿意亲自下矿洞的。不过,他见江常安和李满屯阻止,就以为是小孩子好奇胡闹,也不再放在心上了。
桔子下不了矿洞,只能找狄沫了解井下情况。桔子以前从来见到过煤矿。不过,在她前世,有一段时间,新闻报道里频发的矿难,让她留意了一下煤矿安全的常识。桔子就依靠她脑子里那点可怜的知识,开始问起狄沫,这个时代矿井的情况。她从矿井的深度,支撑问起来,一直到井下运输,通风,照明等等情况。
狄沫没想到桔子能问得如此详细,而且每个问题,都能给出一些简单实用的建议。桔子提出通风管可以用篾席卷出来,比竹管更粗更轻。地下通道时可以铺设木板,用小车运输,可以更省力。桔子问得越多,他越是震惊。到最后,简直就象是学生在面对老师的考核。桔子发现,这个时代的矿井都不深,最多能挖到地下三十丈的煤层。两边的斜井进入也不深,基本上不存在瓦斯爆炸问题。最大的安全风险,就是支撑做的不好,造成塌方。
支撑问题倒是不难解决,只要煤场主人舍得供应木料,井下的工匠基本上都会凭借简单的测量方法,把支撑做好的。煤矿矿洞的塌方多半是,因为支撑材料不够,或者东家根本不重视支撑造成的。这个错误桔子自然不会犯。
最后,杨沫又带着桔子看了一下,工匠们住的窝棚。这时,正赶上工匠们上来吃午饭,桔子看了看,工匠们吃的渗杂了麸皮的黍米饼,和一点油水都没有青菜汤,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秦东家一眼,秦东家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江姑娘,我不知道,他们吃得这么差。”
桔子对这位秦东家只能无语。她相信秦东家是真的不知道,但她真不知道,这些矿工会不会,被这个秦东家的无知给折腾死。桔子不再理会秦东家。她让周氏把丁千里叫来,让他和杨沫首先改造矿工的居住条件。虽然不能给他们建更好的房子,但是那些窝棚至少有严实挡风,里面一定要卫生干净。
矿工大多数是单身在这里,家近的晚上还能回去。家里离得远的,晚上就要住在窝棚里。桔子让丁千里去问问矿工,有谁家的女眷,愿意过来帮矿工打扫卫生,洗衣服,帮周氏做饭。桔子要求,丁千里到少要再招三个女工,帮矿工把后勤工作作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