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那座很大的宅院:“我先去见见你父亲。”
……
……
虽然北辽人已经逐渐的融入汉人的社会,如饥似渴的吸取着汉人所有的生活习惯,比如男人们在从马背上下来之后会换上汉人长袍大袖的衣服,会坐在砖瓦房的屋子里沏茶闲聊度过冬天的下午,会开始尝试把肉切成细丝炒菜而不是只有大块烤肉这一种吃法,但……还是会有很多固有的习惯难以更改。
比如,虽然北辽大汗完颜勇住在最宽大敞亮的一片大宅子里,还是习惯将这片宅子称之为宝帐。按照天佑皇帝杨易的旨意,在入关之后完颜勇被封为北辽候,这宅子应该称为侯府才对。
宅子正门上悬挂的匾额上面那鎏金大字也确实是北辽候府,可完颜勇还是习惯了宝帐这个称呼。就好像蒙元大汗阔克台蒙哥的金帐一样,那已经不是一座大帐,而是一座很恢弘的建筑。
书房
方解看了看面前这个穿着大隋侯爵服饰的老人,总觉得这个已经白了两鬓的老者眼神背后藏着什么东西。方解进门的时候以晚辈的礼仪郑重行礼,完颜勇也坦然受了。然后完颜勇以侯爵的身份向方解行礼,毕竟方解现在是大隋的一等国公。
方解却不肯受,偏开身子躲开。
茶已经变得微凉,两个人交谈的话语却不多。
“云殊说,你对她很好。”
完颜勇虽然已经年老,但看起来依然很健硕,他有着典型的北辽男人的壮阔身材,面貌粗犷。他的眉毛很浓,看得出来年轻时候那两道剑眉一定很凌厉,现在却有些发软,或是眉角已经往下垂的缘故。
他好像时不时会发呆走神,看起来这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举动,可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这样,方解能体谅一个心力有些不支的老人这样的行为。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方解貌似不经意的看了几次他的眼睛。
“应该的。”
方解笑了笑说:“云殊在我还没有安稳下来的时候选择了跟着我,我心里除了对她的感情之外,还有一种感激。况且,我始终认为如果一个男人连对自己的女人好一些都做到,那么大部分事也都做不到。”
“这话说的好!”
完颜勇抬起头看了方解一眼,笑了笑:“我们北辽族的男人就是这样,他们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都是野兽,可面对心爱女人的时候比獒犬对主人还要忠诚。”
“其实……以你现在的身份能冒险陪云殊回来,我就能体会到你对她的感情。身为一个父亲,我很高兴她找到最好的归宿。我们北辽族的男人都不怎么善于表达自己,可我们的感情一样真挚。你对我的女儿好,我们难道还能对你不好?”
这话似乎是很顺的说出来,可方解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最后一句话和前面那几句话的意思有些不搭调。
“我知道你到这之前遇到过沐府的人。”
完颜勇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其实没有谁对谁错,沐府的人不一定知道我的女儿跟了你,你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东疆,他们肯定会有所关注。而你不知道我已经和沐府的公爷沐广陵结拜为兄弟,所以那样应对也谈不上失礼,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允许有人侵犯。”
方解摇了摇头:“一个男人,不管什么身份,永远都不容许别人故意的侵犯。这和我是不是大隋的国公毫无关系,就算我只是个普通百姓,那天我依然会那样做。”
完颜勇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很好,这样的话,我就更放心把云殊交给你了。”
“见过重德了?”
他问。
“见过了。”
方解回答。
“嗯”
完颜勇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沉默。方解也不急,端着还有些余温的茶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就这样过了很久,完颜勇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是大隋皇帝陛下封的北辽候,但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先是北辽族的大汗,所以,我无论做任何选择都是为了整个北辽部族考虑。不管是谁,只要是做出对部族没有好处的事,甚至是将部族引向毁灭的事,我都不会答应,我会以大汗的权利阻止!”
方解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明白,换做是我也一样。”
完颜勇看见方解笑了,也笑了:“你明白就好,重德即便是我的独子,但却不能做出对不起部族的事。其他人也一样,谁做出对不起北辽族的事就是我完颜勇的敌人。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之觉得可惜!”
笑着说出这么杀意凛然的话,似乎有些诡异。
可那笑容背后的杀意,分明那么清晰冷冽。
“嗯”
方解还是点了点头:“应该这样。”
“我是大汗”
这是完颜勇不止一次强调的话。
“但我还是一位兄长一位父亲,有些事我必须分辨清楚。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我觉得很好很好。所以我想,如果想看清楚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到底怎么想的,就只能慢慢的看,然后看的仔细些。我是大汗,我要看的比别人更多。更多事,更多人……但是,很多人都不理解我的苦处。”
“我理解。”
方解说道。
“你理解?”
完颜勇用询问似的的眼神看着方解:“连我身边的人都不理解我,你才到部族一天就能理解我?”
“因为……”
方解笑着说道:“无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