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时分,星星隐迹。
依着花烬默坐一夜的墨泪,终于整整结束蜷抱的姿势,平平静静的起身,扯去发带,重新梳顺,扎上新的红发带。
花烬默默的陪在一侧。
扎好发带,墨泪无视于一侧的美少年,解开外袍,将白色的长袍换下,重新换上一身色彩明丽的橙色长袍,系上红色绳带。
入异世三年,她为前身着黑穿白三年,孝期已尽。
逝者已逝,日子终将要过,人终将要活下去,那些故去的人,唯有深藏于心底,因为,她还有风宝宝要养护。
为什么而活?
三年前或许只为记忆,为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现在,她知道,不为自己,哪怕为风宝宝,她必然要活着,活着,才能护他长大,活着,才能给孩子一片无忧的天空。
好好的活着,为宝宝撑起一片天。
焕然一新,墨泪大步流星的转身,去看宝宝。
花烬望望天。
今天,又将是一个艳阳天。
悠悠低眸,晃身回屋,管它什么天,还是给那个小小婴儿热羊乳去才是正事,哦,好似羊乳快用尽,钟家明天应该会送来吧。
负手,步伐坚定,走向厨房的身姿绰约无双。
几步回到房间,墨泪忽然扬眉浅笑。
宝宝已醒。
她是个不算客不算学生的人,却鸠占鹊巢的占了花烬的屋,其实另一边还有两间可以入住,可不想去,毕竟身边有个紫尊可比独自住一间要安全得多。
花烬没有反对,她自然也占得心安理得,此际,那张宽大的榻上,风宝宝已自己爬着坐起,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望,熙熙坐在一边,一个小人儿一个兽宝宝,竟出奇的和谐。
“爹-爹-”风宝宝看到飘至榻旁的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奶声奶气的声音,好听得像仙乐。
?!
墨泪忽然惊呆了,一时竟傻傻的瞪着眼,连呼息都被自己屏住而不自知。
熙熙大眼睛一竖,定定的望着人类小婴儿。
风宝宝扬晃自己的小手,欢快的笑:“爹……爹……”
脑子里一荡,墨泪打了一个激灵,一步飞掠至榻上,那速度几乎比电闪雷鸣还快,快得无与伦比,当她飞掠至宝宝面前,残影还立在原地没有消散。
弯腰,伸手,一片橙色晃过,一把捞起风宝宝软软的小身子,气息紊乱,一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风宝宝,你刚才叫什么?”因为紧张,舌头都有些转不过弯。
“爹,美人爹……爹……”风宝宝伸出小手,抓住了一片她的衣襟,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爹爹……
奶声奶气的声音入耳,墨泪满脑子里便只余下那两个字在回荡。
宝宝,会叫爹了!
恍然间,心底一酸,眼中温热一片。
这,就是身为人父母的感觉!
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一声更动听?
没有。
世间再珍贵的奇珍异宝,在孩子的这一声面前都微不足道,人间难得是亲情,人间最贵是亲情!
一瞬间,墨泪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整个人从心到身都暖烘烘的,将软软的小身子拥在怀里,望着那张粉嫩的小脸,眼中的热意再也抑不住,挤出眼眶,滚滚滑落。
那一声,胜却世间万语千言。
那一句,让天下风华皆失色。
那一声,是给她的最好礼物。
那一句,为她三年的人生添上了最厚重的一笔,与当初初将孩子抱起的那一刻一样,此生难忘。
墨泪哭了。
泪,是欣慰的眼泪。
哭,是喜悦的哭。
风宝宝伸出小手,摸上一张流泪的脸:“美人爹爹,不哭,哭会丑……”
“好,我不哭,不哭……”肉乎乎的小脸贴着面,柔软的触感令人窝心,墨泪几乎要放声大哭,却硬是压抑住,含泪露笑。
有人说,流泪的女人最美,却不知,流泪的男人更美。
风宝宝虽小,却愣是看呆了,那张含泪的脸,犹如雨后梨花,娇不胜怜,也深深的铬刻入骨,以至多年之后,历经无数世事,他仍记得幼时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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