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斯诺登呜咽着说,“我冷。”
“好啦,好啦,”约塞连机械地嘟哝着。他的声音小得根本听不见。
约塞连也感到冷,他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斯诺登那可怕的五脏六腑脏兮兮地淌了一地。他死死盯住它们,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它们所包含的寓意是很容易领会的。人是物质,这就是斯诺登的秘密。把他从窗口扔出去,他就会摔下去;把他点燃了,他就会烧起来;把他埋入地下,他就会和别的各种垃圾一样腐烂。灵魂离去之后,人就变成了垃圾。这就是斯诺登的秘密。成熟的时机决定一切。
“我冷,”斯诺登说,“我冷。”
“好啦,好啦,”约塞连说,“好啦,好啦。”他扯开斯诺登的开伞索,把白色的尼龙降落伞布盖在他的身上。
“我冷。”
“好啦,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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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约塞连
“科恩中校说,”丹比少校既谨慎又满意地笑着告诉约塞连,“那笔交易仍然有效。一切都正在顺利进展之中。”
“不,不是的。”
“噢,是的,的确是的,”丹比少校关切地坚持道,“事实上,一切都比以前好多了。你真是交了好运,差一点就叫那个女人给杀死了。现在,这笔交易可以顺利进行了。”
“我没跟科恩中校做任何交易。”
丹比少校兴致勃勃的乐观劲头突然间全没了,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可你确实跟他谈过一笔交易,不是吗?”他苦恼而困惑地问道,“你们难道没有达成协议吗?”
“我撕毁了协议。”
“可你们达成协议时是握了手的,不是吗?你像个正人君子那样答应了他。”
“现在我改主意了。”
“哦,唉。”丹比少校叹了口气。他用一块折叠起来的白手帕徒劳无益地擦拭着他那忧郁的前额。“可为什么呢,约塞连?他们向你提出的是一笔很好的交易。”
“是一笔卑鄙下流的交易,丹比。是一笔令人作呕的交易。”
“哦,唉,”丹比少校烦躁地叹气道。他抬起一只光溜溜的手,抹了抹自己金属丝般的黑头发,他那一头又粗又短的卷发早已让汗水给浸透了。“哦,唉。”
“丹比,你难道不认为这笔交易令人作呕吗?”
丹比少校思索了一下。“是的,我是觉得它令人作呕,”他勉勉强强地承认道。他那双眼球突出的圆眼睛里流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可既然你不喜欢,那又为什么要做这笔交易呢?”
“我是一时软弱才这样做的,”约塞连阴郁地、嘲讽地打趣道,“我是想救自己的命。”
“难道你现在就不想救自己的命了吗?”
“正是为了这个,我才不让他们派我去执行更多的飞行任务。”
“那么,让他们送你回国,你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我让他们送我回国,是因为我已经执行了五十次以上的飞行任务,”约塞连说,“并不是因为我被那个姑娘捅了一刀,也不是因为我变成了这么个顽固不化的狗杂种。”
戴着眼镜的丹比少校使劲摇了摇头,一脸诚恳的苦恼神情。
“那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把几乎所有人送回国去。大多数人都已经执行了五十次以上的飞行任务。如果卡思卡特上校一下子要求增派这么多毫无经验的补充机组人员的话,上头不可能不派人来调查的:那样一来,他就掉进他自己设的陷阱里去了。”
“那是他的问题。”
“不,不不,约塞连,”丹比少校焦虑地反对道,“这是你的问题。
因为;如果你不履行这笔交易的话,只要你办好手续出了医院,他们马上就会对你进行军法审判。”
约塞连把大拇指搁在鼻尖上朝丹比少校做了个蔑视的手势,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哈哈一笑。“叫他们见鬼去吧:别骗我啦,丹比、他们根本不会这样做。”
“可他们为什么不会?”丹比少校惊奇地眨着眼睛问道。
“因为我眼下已经把他们握在手心里了。有份官方报告说,我是被一个前来暗杀他们的纳粹刺客刺伤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再对我进行军法审判的话,那不是出他们自己的洋相嘛。”
“可是,约塞连!”丹比少校叫道,“还有另一份官方报告说,你是在从事黑市交易时被一个单纯的姑娘刺伤的。那上面说,你参与的黑市交易范围广泛,你甚至还卷入了破坏活动以及向敌方出售军事秘密的勾当。”
约塞连不由得大吃一惊,又是诧异又是失望,“另一份官方报告?”
“约塞连,他们想准备多少份官方报告就可以准备多少份,这样一来,在任何一种特定情况下,他们需要哪人份就可以选用哪一份;这儿点你难道不知道吗?”
“哦,唉,”约塞连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