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秀才啊!”赵婆子眼底的垂涎更浓了,她滴溜着眼珠子从婴孩移目到李瑾身上,见李瑾弓着身子,坐在破落支起的榻板子上抱着孩子,身形纤秀,模样俊逸,尤其那双眼晴,深黑好像有股吸力一样,多看一会儿就能把人吸进去,分明是个穷秀才,分明非常落迫,可那眼睛却莫名地带着矜贵孤傲,人说相由心生还果真如此呢!只是……
“到底怎样!”姜氏沉不住气地冷斥。
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后,赵婆子似乎下定决心一般,“他长得瘦弱,力气不够,又是个秀才,真是太符合了!这年纪正好,模样也在男女莫辨之时,这张脸又符合那些客商喜爱玩干净气质的口味……额,是带出去练副好力气!”
大敬朝例,力大武长文史经略皆能者,考上状元,可为丞相之职。是以外面有学问的秀才进士郎,出门练一把好力气,都是被准许的,甚至还是受欢迎的。
赵婆子眼看着姜氏瞪她,赶忙改口,笑滋滋地续道,“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走不了长路,这、这个嘛可就——”
她一边捻着手指,比划着金元宝的模样,一边摇头晃脑,表示不行。
姜氏立即会意,但是绝不肯接受,当即大声嚷嚷,“赵婆子,你可不要蒙我!青云城的昌春馆,一个小倌可是五十两纹银!你想不给我钱,看你还出不出得了这沐水村!”姜氏叉起腰来,面上一横,大有横刀立马的杀相。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青云城是哪儿啊,离这有千里之遥呢,又是咱们朝最繁华之地,待我将这男娃运过去之后,恐怕他这身子板,早臭在半道啦!我如何去弄五十两……”
这两人刚才还遮遮掩掩地说话,到最后讨论到银子时,竟然越说越场面,直说把人给卖掉!
李瑾听着他们的话,琢磨出一个词来:小倌。
原主的记忆在,他知道,这小倌无非是以男身侍候男子。
男男相爱,李瑾并不排斥。
他几个同学都是喜欢同性的,虽然他不排斥,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李瑾遥想当年,那位新西兰哥们儿向他求爱,并且强吻他时,最后被他一脚踹进了湖。
突然一声“砰”巨响,把正在讨论银钱的两个妇人给惊醒,齐齐向李瑾看去。
却见是一块锋刃的石块被扔到了地上,这本不稀奇,可是在李瑾那苍白像雪一样的手臂上划开了道极大的血口,鲜红的血横流,有几滴落到了他身边女娃娃的脸上。
“你、你疯啦!”
姜氏陡地吓了一跳,顾不得跟赵婆子商议价钱,指着李瑾声音不稳地骂道。
李瑾不慌不忙,扬眉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你怀了身子,还肖想着把我弄出这片小山村,美其名曰,练副好力气!还真是难为你了姜氏!”
他看着姜氏的目光冷凛如冰!
“你……放肆!”
姜氏一跺脚冲上前,目光森佞,她没想到李敏竟然敢这样没大没小地叫她,往日这个秀才,再怎么不高兴,也一样会迂腐地知书达礼叫她一声婶娘,今天他吃错药了?!
“怎么我说错了?姜氏你撺掇二叔占我家的房子,陷我兄妹三人至绝境。”
他说着拈起自己身上的血,声音淡极,“你腹中的孩儿,就不会遭报应吗?害了我,害了我的小妹,我想要看看你会生出个什么怪物来,还是说,你还会再生个女儿呢?”
姜氏听言,嚣张的脸一点点青寒下来,盯着面前的李瑾,仿佛看陌生人一样,带着不认识的畏惧。
她占李敏的房地,就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前面五个丫头,她就在等这胎儿子那!
想着给儿子多积点家底,以后孩子可有出息!
可是现在,李敏竟然敢诅咒她儿子,简直该死!
看着姜氏眼中狰狞可怖,李瑾淡淡一笑,重男轻女这种事,似乎从孔老夫子始就已存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