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之倒是不客气,说道:“正好与公子您探讨诗文。”
武清心中一紧,这从三品大员用得着跟自己这么客气吗。但不得已,便跟在了陈敬之身后,一路由武清指引,进到了书房。武清立马吩咐婢女们取来茶道一应用具,他要亲自煮茶给这陈敬之。
分宾主坐下,当然武清可没有坐到主位,而是到了陈敬之下首,正好婢女把茶具端来。
武清说道:“大人且请稍坐,晚生为大人烹茶,以表敬意。”
茶之道。自从南方传到北方后,北方士族开始接受饮茶的习俗,到如今,饮茶方式可谓五花八门。但近年来随着清心茶坊推出的新奇的饮茶方式。逐渐被世人接受。在武清有意的宣扬下,茶之道,逐渐被大唐文人们所认可。而且为某人烹茶也跟敬酒一样,是一种尊重对方的表现。
陈敬之自然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禁仔细看向武清,说道:“那敬之愧受了!”
武清一笑,而后点燃木炭,放入炉中,取过特别订制的鸳鸯紫砂壶。其上纹饰极为精美,武清先用泉水清洗三遍,而后才倒入半壶山泉水,然后放到了炭炉上,加大炭火,等壶中水开,当水开之后,便倒入已经备好的琉璃茶壶中。茶具中早已放入了武清准备好的黄山毛峰。
黄山毛峰是武清命名的,产自歙州黄山高峰之上,那里的茶山几乎全被武清买了后。专门有人负责那一带茶场,每年在清明时节,选摘初展肥壮嫩芽,经过手工炒制,成为了绿茶,这是武清比较喜欢的茶叶。
开水冲进琉璃茶壶的瞬间,茶水逐渐变为淡黄,杯口仿佛有一股水雾凝结,茶汤慢慢变绿。茶香扑鼻。深吸一口,韵味深长。
陈敬之看着如此仔细认真的武清。心中不禁长叹,当今天后主政,若此子入朝。前途不可限量。心中便有了一些想法,而后笑道:“公子真个儿妙人,如此饮茶之道,被公子展现出来,真的是让敬之大开眼界了。”
听着恭维的话,武清笑道:“这只是很普通的饮茶之法,算不得茶道的。”
说着话,武清把紫砂筛子放入敞口琉璃茶壶之上,端起冲泡好的茶,滤掉茶叶,只见那淡绿色的汁水缓缓流出,最后待虑完之后,武清翻起白瓷茶盅,倒入茶水,双手递给陈敬之。
“请大人品茶!”
陈敬之也是双手接过,而后感受着茶水已经温热,便缓缓放入嘴边,让茶水慢慢流入嘴中,一股清苦之感传遍整个舌头,陈敬之一愣,便放下茶盅,忽然又感到嘴中竟有一种清香醇厚之感,慢慢地又有了一种韵味深长之意。
忽然间,他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品茶,这就是清学中所谓的茶道!
陈敬之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欢喜,笑道:“原来此乃真正之茶道,果然不同凡响。”而后他又端起茶盅,慢慢品茶,感受着那种回味无穷的滋味。
武清饮了口茶,心中大为赞赏,这就是真正的茶,自己喜欢这种东西,这种感觉。看到陈敬之露出笑容,便说道:“若大人喜欢,可送大人一些。”
陈敬之奇怪地问道:“莫非这茶叶可有讲究?”
武清笑道:“煮茶之道,选水最为重要,上选山泉之水,其次为井水,再其次为江河湖泊之水,最末为雨水。水选好了,那么就是茶叶了,南方和北方的茶叶又有不同,南方茶叶多雨露滋润,品质优良,茶味清香;北茶少雨,多干旱,茶味多了一分苦涩。大人今日所品,是产自歙州的黄山毛峰,恰在南北之界,所以两者兼而有之,有一分清香,又有一分苦涩。”
陈敬之没有想到,这茶叶竟然还有这等学问,心中大喜,今日可算是大长学问了。
“公子学识之广博,令敬之万分佩服。特别是公子在滕王阁所创之曲,如今更是传遍天下。”
武清晒然一笑,尽管抄袭了后世的歌,但他如今可是脸不红心不跳,拱手道:“那只不过是清即时之作罢了,算不得数的。”
陈敬之对于武清的才学是从不怀疑的,更何况他曾拜读《三侠五义》和《封神记》二书,甚至对于武清的诗文都曾研习一番,算得上武清的一个粉丝。故而当武清被赦免游览江南的时候,他便早早地派奴仆在扬州城外等候。
可没想到武清竟然与清香楼的柔姑娘有瓜葛,而这柔姑娘可是裴氏嫡女裴柔,他虽不知道原因,为何这姑娘要跟脱离家族,但本着道义,他也照顾了一下。
一番打听之下,陈敬之便猜测到了裴柔肚中的孩子跟武清有关,不禁苦笑一声,这洛阳的浪荡公子果然不一般。这才有了登门拜访,一者圆了自己拜见偶像的梦想,二者也是为了将来的晋身之道。
武清和陈敬之从诗文谈到当今文坛的弊端,再谈到朝廷的选人制度,武清更是对栓选之法除了鄙视,剩下的还是鄙视。在武清看来栓选之法不仅阻挡了天才级别的人物,更是让有专长之人不能为朝廷所用。
陈敬之对于武清的看法持保留态度,尽管他也觉得武清所言很有道理,但依旧不能让他信服。
武清自然也不会打破已有观念,让这位从三品大员彻底承认自己的想法,但至少要让他明白,他武清若执掌中枢,那就是改革的时候。
送走了陈敬之,已经是将近黄昏,武清想着去裴柔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