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压在李井阑身上,一动未动,对身后的响动置若罔闻,李井阑也没有去推开他,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周围的一切仿佛已经静止,轻轻的,李井阑道:“皇上,你是万金之躯,是大汉帝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微臣只是区区蝼蚁小民,皇上怎可为了微臣以身犯险,倘若皇上有个万一,微臣便是死一万次,也难恕其罪!”
刘病已轻轻勾了勾唇角,懒懒轻笑,道:“混小子,在朕心中,把你视为兄弟,兄弟有难,朕怎可置身事外?况且,你曾经为朕舍身吸毒,朕今日救你,也算报了你的救命之恩。”
自古帝王之心深如古井,今天把你视为兄弟,难保明天不会为了大局而舍弃你,帝王的友谊最是难得,同样也最是不稳定,李井阑心中深知这个道理,在感动的同时,却不能掉以轻心,但不管怎么说,刘病已今日救了她,以后她就是为了他鞠躬尽瘁,也绝无后悔。
李井阑心中蒸腾起一股暖流,在这些日子里,第一次感觉到心口是暖和的,她笑了笑,无比认真道:“皇上,以后微臣的命,也是你的。”
刘病已听罢,不置可否,刚刚才从鬼门关绕回来,忽然有了调侃李井阑的兴致,挑了挑眉毛,伸手捏捏李井阑的脸颊,邪笑道:“爱卿这身子当真比那棉花还要软。”
李井阑一听,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很**,耳根一红,便要挣扎起来。
刘病已见她慌乱挣动的样子,觉得有趣,有意要逗她一逗,不但不放她起来,相反越压越紧,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邪邪的笑着,盯着李井阑的脸看。
李井阑被他盯得窘迫万分,脸上沾了些污泥,红彤彤的,把头扭向一边,急道:“快些起来啊,皇上,这样,成何体统!”
刘病已还待逗她,耳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敛了笑容,爬起身来,优雅的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
身上重量蓦然消失,李井阑心里一松,赶紧从地上跟着爬起来,这一下蹭到手掌上的伤口,痛得她呲牙咧嘴。
来人快步跑到刘病已身前,屈膝一跪,声如洪钟,道:“皇上受惊了,臣救驾来迟。”
刘病已笑了笑,微弯下腰双手把霍光扶了起来,道:“大将军不可如此,快快起来。”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甚至有些卑微谦让,李井阑却听得心中一颤,帝王过分礼遇一个人时,也未必就是好事。
来人正是霍光,他本来是紧追李井阑而来,半途因为曹灵殊的一箭,失去二人的踪迹,心中万分焦急,也顾不得别人劝阻,执意孤身追了过来,其他队伍被他远远抛在后面,途中听到黑熊怒吼,寻声过来,正正看到那黑熊挥着巨掌朝刘病已拍下,心中一凛,搭箭拉弓,一支利箭透心而入,那黑熊瞬间毙命。
霍光站起身,眼神不经意的瞟向李井阑,见她衣衫残破,身上到处沾染着血污,心中一痛,关切的问道:“李大人,可要紧?”
李井阑被他问得一愣,没想到霍光堂堂大司马大将军,两人平时并无多少交集,会对她如此关心,颇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笑道:“多谢大将军关心,臣下只是一些小伤,不碍事。”
两人一问一答,刘病已在一旁若有深意的看着他们,眼神波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井阑一扭头,恰好撞上他的视线,心中一寒,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她怎么忘了,汉宣帝对霍氏家族忌惮良深,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霍光对她的关心表现的那样明显,不会让皇帝多想吧?
伴君如伴虎,以后绝不能跟霍家人来往过密,李井阑在心中暗自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