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尹锡荣,林蓉蓉倒有点诧异,若不是脑海中有闵瑞贤以往记忆的相貌,她几乎不会认出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就是过去那位西装笔挺意气风发的总统阁下。
他穿着一件老红色的毛衣,外面是灰白色的棉袄,一条黑色的围巾随意的绕在脖子上,头发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就那样塌在头上,方正的脸上架着一副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镜,坐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就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老头,没有丝毫风采可言。
即便如此,林蓉蓉还是要面带微笑过去恭恭敬敬的给老人家鞠躬请安的,“爷爷,您好,我是瑞贤。”
“嗯,知道。坐吧,孩子。”
“是,爷爷。”林蓉蓉就在尹锡荣对面毕恭毕敬的坐下了。
寒暄了几句类似‘最近你家里长辈身体好吗’这样的话题后,尹锡荣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瑞贤,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见面谈,现在说说吧。老头子我听着呢!”
林蓉蓉收住笑容沉吟了片刻,细细组织了一下语言,轻轻地说:“爷爷,我是拜托您能够跟智厚见见面。”
这一下子,尹锡荣就沉默不语了,而且表情很为难的模样,仿佛他一点也不想碰触跟智厚有关的话题一般。
换做是闵爸爸或者别的什么人,也就不会再继续在尹锡荣面前接着说这个话题了,但林蓉蓉对老爷子如此这般的冰冷脸孔是不管不顾的。
旁人或许对尹锡荣的心结不了解,因此也不敢开口劝慰,可林蓉蓉是清楚的呀——
关于尹智厚父母的车祸,智厚有他自己的看法,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双亲,若不是他一时顽皮遮住爸爸的眼睛,也不会发生车祸!
不过,在尹锡荣这里,他也有自己的一套认知。
尹锡荣当时是韩国总统,总统的儿子儿媳出了车祸身亡,青瓦台是会认真严谨的调查的。事后,调查报告指出,尹氏夫妻当天的座驾是被动过手脚的,有明显的刹车失灵的痕迹存在。
——那不是一起交通意外事故,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
尹锡荣作为一位倡导民主开明的政治人物,当年颁行的一些政策确实是利国利民的,但也不可避免的触犯了一些利益熏心者的根本利益。遭遇的几次暗杀因为青瓦台严密的保护而安然的度过了,但尹锡荣却疏忽了敌人的丧心病狂,没有预料到他们动不了他会转而向他的子孙动手。
自己的独子跟儿媳死于非命,只留下年仅五岁的幼孙,使尹锡荣遭受了人生中最严酷的打击。敌人更是发出了威胁,如果他还要继续坚持己见留在政坛上,那尹氏的独苗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没有确实的证据指控罪犯,为了自己唯一的孙子,尹锡荣告诉国民由于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不能再胜任总统的职位,因而提出了辞呈,已经交由国会审议。丧事期间,尹锡荣感觉心里有愧无法面对自己宠爱的孙子,丧礼过后,尹锡荣却依然没有办法面对眼眶红红的智厚。
他完全没有勇气告诉自己因为陡然失去父母而陷入自闭状况的孙子,‘是我,是爷爷,是爷爷害死了我们智厚的爸爸妈妈’,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对悲痛欲绝的小智厚说出口,甚至连面对面跟孩子眼神接触的勇气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往事、这个真相一直深深的埋在尹锡荣的心里,越是愧疚越是不敢接近自己深爱的孙子,反使得他下意识的回避与智厚的碰面,最终成为了横阻这对相互惦记的祖孙十五年不曾见面的鸿沟……
穿越而来的林蓉蓉,是少数了解车祸真相的人之一,并且还可能是唯一清楚尹锡荣怯弱心理的人。也因为如此,林蓉蓉才认为自己有八成的把握说服尹锡荣与尹智厚重新见面,重新拣拾起丢失了十五年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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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重聚〗
“爷爷,就算你再怎么怨恨智厚,十五年了,您仍然不能原谅他吗?”林蓉蓉的策略,是先向尹锡荣吐露智厚一贯的认知,以此来引起尹锡荣的好奇心,然后让他去对智厚说明真相。
“怨恨智厚?不能原谅?”尹锡荣果然皱起了眉头,这孩子在说什么呀?
“因为那一件车祸,智厚也痛苦自责了十五年。是的,当时他不该在尹伯父开车的时候顽皮,可智厚也不想的,他当年才五岁,不会明白爸爸开车的时候不能跟他做游戏。事故以后,你对他不闻不问,智厚因为您的怨恨差点就崩溃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从那个自怨自艾的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可是这些年了,爷爷您依然还是没有消气吗?那个愿意趴在地上给智厚当马骑的慈祥的爷爷到哪里去了?真的要一辈子都不原谅智厚了吗?”
尹锡荣完全被自己耳朵里听见的信息惊呆了,瞪圆了昏黄的眼睛注视着仿佛极度伤心的林蓉蓉好久,方才哆嗦着嘴唇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是智厚……是我害死他们的……都是我的错!”
这次,轮到林蓉蓉做出震惊的表情,“爷爷,您说什么!?”
尹锡荣使劲闭了一下眼睛。面前的这个孩子,将来肯定会是智厚的伴侣吧!在后辈面前这样承认以后,好像当年的重担猛然轻了少许。
“我的罪,是我的罪呀!我从来不知道我们智厚是这样认为的。那是我的错、是我造成的;不是我不能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