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桌子是吧?”我凑过去,小声问。
“是。”他冷冷的回答,随即又加了一句:“别太好说话!”
我“嗯”了一声以示回答。本来还想说些感激的话,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可被他这句话压住了。
初三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下课是很少有人出去玩了。这也使我明白了一年级时所发现的现象:为什么会下课时教室外面的人总是随着年级由低到高的增加而减少。那时候还以为高年级的人比较少,现在才知道是因为什么:初三了,学生们都自觉地知道“苦干”了。
我所在的那一届三甲班是由梁荣海先生代班主任的,几何及代数沿袭着由马子玉和刘伟代课。
梁老师代语文课,花白的头发留得很短,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但却总是红光满面如老年曼德拉似的的,说不清是精神矍铄,还是有病吃药的副作用。这是一个世故、圆滑的老头儿,总是脸上呈现出安详的自足之乐。他对学生特别的和蔼,通常乐呵呵的在孩子们面前说一些笑话,逗得大伙笑上个半天还止不住。
不过也不总是能如此轻松幽默,也有恼火的时候。
一天上午,老师不在教室,除了少数人在不停地打嘴仗外,大家都在静静的看书写字。忽然从后面传来一声大骂。大家循声回头望去,教室最后一排的中间,两个男生已经隔着一个人大打出手了,以至于他们中间的那个人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你骂我!”高个子男生穿着漂亮的白西服,白脸隐在擦了油的黑色分头下,看上去很像个文明人,可惜他嘴里一直喷出的是不堪入耳的脏话,而他的行为也将文明二字的反意词表现的很到位:直着嗓子破口大骂,腿脚并用对他的“敌人”又踢又打。
他的对手个子矮一头,穿着黑色西服,他满面委屈,眼睛里闪着泪水的光芒,只有抬起胳膊招架和躲闪的份儿。
高个儿把腿撤了回来,瞪着死灰般的眼珠,盯着矮个儿,两个人都不再动弹,如同两只激抖间歇的大公鸡。
他们中间的那个人此时笑着劝说:“别打了,让全班人看笑话!”
班里八十多双眼睛同时投到这三个人身上,他们周围的女生们已经都吓得呼叫者跑得远远的。
矮个儿显然不服气,也不甘心:“咱以后再讲!你给我等着!”
“讲!我跟你好好讲!”高个儿一边嚷着,一边又伸出手去抓矮个,另一只手则狠狠的向对方头上砸去。
“别打了!都给我出来!”教室门口忽然传来梁老师一声暴喝,很显然在这段时间里他得到了讯息,现在已经手握一把大笤帚站在了讲台下。
两个人只得都住了手,低着头互相对骂着走出了教室,再经过梁老师面前时,“啪、啪”声中,两个西服屁股上都挨了一下,被扫出了教室。
教室里嘘声一片,梁老师跟着他们出了教室,招呼着二位去了自己办公室。
后来此事就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像不曾发生过一样。唯一的影响,是使大家都知道了两个西服的名字:高个儿叫刘备,矮个儿叫李永平。
刘备因为家里背景深厚,老师们也奈何不了他,如今更加嚣张,每天似一头冷血动物,每天都阴沉着脸,仿佛所有人都欠他很多钱似的。这是一台上课就话声不绝,下课更加兴风作浪的机器。学生们不得不每天讨厌又畏惧地忍受着他。
曾经在一个晚上,正在和张金标闲聊的他,不读书不写字,无缘无故地问:“那个秦子亚是那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