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登时一片寂然,将士们都被他那豪迈悲壮的言词给震住了。
邓安国声色俱厉地道:”大家都给我记住,当兵的上阵杀敌的是以死求生,不是以死求荣,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要死,要尽力争取活下来,只有那样才能多杀敌人。”
邓安国倒不是存心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耀武扬威,彰显他个人的独特魅力,也不是刻意当着众人的面来下杨副政委的面子,而是一针见血地道出他自己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之后所获得的心得体会。
邓安国直抒胸臆之后,把光荣弹塞给陈瑞,分开人丛,头也不回地走到一旁抽烟消遣去了。邓安国的快人快语,开门见山,有如一大颗陨石落进海里,激起千重浪涛,新兵们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刚毅的神色。
杨副政委望着邓安国那瘦削的背影,矫捷的步履,脸孔上竟然浮现出惭忤之色。他不禁感叹自己是英雄迟暮,而邓安国风华正茂,锋芒毕露,锐气迫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道理。
早餐过后,是理发和照相留影的时间。汶山军分区的军报记者们挥舞着照相机,忙里忙外,热火朝天。
十几个理发员也忙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个个都是些能工巧匠,手艺精湛纯熟,只要兵们往凳子上一坐,立马就会被他们按住脑袋,推子压在头上刷刷地左右摆动几下,立马就变成一颗颗光溜溜的脑袋。
理发员脚下的头发越积越厚,一个个虎头虎脑的士兵尽皆变成了刚刚剃度的佛门弟子。
其中有个别新兵对剃光头有抵触情绪,当面与理发员对质起来,甚至还有人大吵大闹,几个老兵告诉他们,在战场上剃光头有一个最大优越处,那就是在头部负伤之时,医护兵能够及时发现伤口并准确地进行包扎,而不须要临渴掘井,现场剃发。
邓安国非常赞同部队给士兵剃光头的规定,他认为铁血男儿,枕戈待旦,剃光头更显得方便利索,跟敌人贴身肉搏时也不怕被对方揪住了头发。
不大工夫,b团的三百多新兵有超过半数人摇身变成了和尚,地面上堆积起厚厚一层黑发。
一颗颗青森森的光头,一张张神情腼腆的面孔从邓安国眼前晃过,他揭下帽子,伸手抚摸着头上那乌黑的寸发,摇摇头,又扣上帽子,暗忖: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在剃头这件事上以身作则,因为自己实太爱惜这头秀发了,再说了,自己的武艺和军事战斗技能虽说不能天下无敌,但在贴身肉搏之时,寻常敌人根本近不了自己身前半步,更甭说抓得到自己的头发了。
心念之中,邓安国一扭头,一瞥眼间,见身边满脸羞涩,愁眉锁眼的陈瑞,伸手推了他一把,正颜厉色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头发剃了。”
哦了一声,陈瑞揭下帽子,抚摸着板寸头,怏怏地望向邓安国,他知道副连长素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虽有抵触情绪,也不敢吭声。
他心里很想说:副连长啥都以身作则,公平公正,就是爱在生活作风方面搞个人特殊化,自己留着板寸头,非要强制战士剃光头,分明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时,新兵包小杰剃完头后,走过来,抚摸着光头,嬉皮笑脸地对陈瑞说道:“陈瑞,去把头剃一下吧!南方的气候太热,光头很凉快的。”
又推了一下陈瑞,邓安国催促道:“雄娃儿,你老乡是个实用主义者,南疆是典型的亚热带雨林气候,比你们北方热多了,剃光头更凉快些。去,学你老乡的样子,把头发剃了。”
陈瑞拗不过副连长,只得无可奈何地去排队理发。
不多时,邓安国就看到陈瑞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壳,脸颊绯红,嘟起两片嘴唇,羞人答答地跑了过来,还不时伸手去抚摸着光头,青森森的头皮上还有不少发渣。
等他走到跟前后,邓安国扔掉烟蒂,掣电般起身,一把抓住他肩头,将他按在椅子上,帮他吹掉头皮上和脖间的发渣。
那个兵,过来一下
摸了摸陈瑞的光头,邓安国把帽子扣在他头上,笑嘻嘻地道:”雄娃儿,你的近身白刃格斗本领一直提不高,这回我可放心了,跟敌人打起白刃战来,敌人别想揪住你的头发了。”
上嘴唇嘟得高高的,陈瑞凝神盯着邓安国后脑勺露出的短发,愤愤然地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的头发会被敌人楸住吗?”
冷笑一声,邓安国一拍胸膛,趾高气扬地道:”不是邓某人妄自尊大,敢抓老子头发的敌人早就被老子开膛破肚了,雄娃儿你要是不信的话,到时候你等着看好了,看老子是如何用刀剖开想揪我头发的敌人肚子。”
这时候,一个新兵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壳从邓安国面前路过,他蓦然觉得这个新兵很面熟,仔细一打量,见这新兵身材瘦弱而矮小,脸蛋儿倒是相当俊俏,剃着光头,反倒显得很可爱。
他猛孤丁地想起那天在梦自县师新兵团驻地,曾帮一个名叫赵永生的新兵系过鞋带,当时他还要求卢超将赵永生选进侦察连来。
忖思之际,这个新兵已走出好几米远,邓安国便大声喊道:”那个兵,过来一下。”
这新兵听到背后有人似乎在叫自己,立即停下来,扭头朝后一看,见一个非常面善的青年军官正在向他招手。
他愕愣一下,望着邓安国,猛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喜色地跑过来,在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