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朝会上手刃汉奸宁完我,以这种非常极端的方式宣誓了对建虏血战到底的决心。至此群臣才明白,原来皇帝之前所谓征求官员意见,其实全都是演戏,他的心中肯定早就打定了主意,否则也不可能如此决绝!
想到此处,以孙承宗和东林党为首的主战派固然精神大振,眼含热泪不停地向皇帝叩首,山呼万岁;那些主和派却全都傻了眼,尤其皇帝刚才还说“再有提倡和议者杀无赦”,难道皇帝是故意引蛇出洞,让他们发表意见,然后再全部治罪?
因此以施凤来、来宗道为首的主和派皆惶恐不安,纷纷跪下请罪。朱由检这才恢复常态,亲手将施凤来扶起来道:“朕说的是以后再有和议者杀,之前是朕下旨要众卿发表意见的,难道朕还能钓鱼执法不成?阁老及诸臣不必自疑,今后咱们君臣同心协力,共抗建虏也就是了。”
施凤来这才心中稍安,低头一看,却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朱由检刚宰完宁完我,满身满手的血迹,这一扶之下,不免蹭到施凤来手上一些。施凤来刚才已经被那极其恐怖的一幕快吓破胆了,如今这血污竟占到自己手上,极其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大脑,这位整日吟风弄月、歌舞升平的官老爷哪受得了这个,当即摔倒在地两眼一翻,竟是吓晕了过去。
朱由检心中冷笑,暗想如此怯懦之人居然也能爬到这么高的位子上,难怪大明积弱不振,对建虏屡战屡败。他当即命警卫团将施凤来送回家去,并立即降下数道旨意:
一,京师九门紧闭,戒严三天,暂时封锁斩杀“使臣”的消息;
二,三天之后晓谕天下,言明朝廷誓灭建虏之决心,并命九边同时戒严,严防外敌入寇;
三,严查内地商人私自出关向蒙古人和女真人走私货物的行为,尤其是晋商更要重点监管。一经发现,以通敌论,不问主从一律论死,财产全部没收;
四,从即日起,试行以飞鸽传书的方式传递公文。任命先以顺天府,也就是京师直辖地区为试点,各县县衙皆配备专人饲养信鸽,再配发专属的密码本。使用之时,先将公文内容译成密文,由三只信鸽分别运输,收到之后再根据鸽子的编号和相应的密码本破译。同时严禁一切捕杀信鸽的行为,初犯者按搅闹公堂治罪,再犯者论死;若误捕或拾到受伤或死亡的信鸽,要立即交给官府处理。
至于这推行飞鸽传书的总负责人,就指定为红娘子。当然“红娘子”只是艺名,她本名李四妹。但因为曾杀过一个意图奸银她的知县,“李四妹”这个名字早上了海捕公文。为了避免麻烦,朱由检为她改名“李思红”,并任命她为兵部车驾司的正六品主事。
对于前三道圣旨,大臣们都觉得比较好理解。既然斩杀了来使,那就与建虏没有任何可说的了,剩下只有“打”一条路。暂时封锁消息、命令九边戒备,这些都是正常措施。
惟有严查走私商人比较有新意。其他大臣可能不大懂,但孙承宗、王在晋和袁可立都是久历边事,自然知道这些商人给女真人和蒙古人帮了多大的忙,因此也十分佩服朱由检目光独到。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朱由检是有亲身经历,否则也想不到这一节。
可是第四道圣旨,就连孙承宗等人也大惑不解了,看起来这个抗击建虏也没什么关系啊?而且皇帝居然还任命一个女流之辈出任朝廷命官,这如何能使得?
于是立即有一些死脑筋的东林党官员当廷反对,一是认为飞鸽传书不可靠,此举完全是浪费银两;二是觉得李思红为女流,不宜为官。
朱由检却摇头笑道:“试行飞鸽传书的一切费用从内帑里出,不用耗费国库一文银子。至于女子为官,我朝早有先例。不说别人,朕的令妃戚美凤在未与朕成亲之前,就是正三品参将,比李思红官位还高。而且参将之职是先帝降旨批准了的,难道先帝也错了么?”
朱由检现在算是摸清了这帮大臣的路数,你跟他讲理讲不通,但是只要把祖制、先帝往外一搬,他立刻就没词。其实祖制多了,让朱由检改动的也不在少数,但朱由检每次都能巧妙地找到变通的理由;而这些大臣们虽然满腹经纶,但最欠缺的就是变通能力,在这方面朱由检足可甩他们好几条街了。
这次亦是如此,朱由检一提“先帝”,众臣都不敢反对了。这时又有大臣上奏:“与宁完我同来的还有二十多人,也都是汉人,是否应一体处斩,以正国威?”
朱由检冷笑一声道:“那太便宜他们了。先不要杀,都交给锦衣卫严审,看看能不能审出些有价值的信息。然后让他们每天做苦工,做到做不动那一天,再杀不迟!”
群臣不禁一阵暴寒,心想这皇帝也太狠了点。原以为让这些人做苦工做到老,也就可以饶他们不死了,结果到最后还是咔嚓一刀!这种做法实在有点阴损毒辣,让很多人感到心中不齿,不过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这时又有户部左侍郎毕自严呈上蓟辽总督阎鸣泰的奏疏,言蓟州边军已欠饷银三月,折银十万余两,请户部从速拨支,否则恐激起哗变。
朱由检看罢问道:“户部为何欠饷?”
毕自严忙奏道:“国库空空,实在拨不出饷银。不惟蓟州,全国各地官军除辽东外莫不欠饷,有的已经欠了一两年,蓟州欠三月还算好的呢。陛下刚刚查抄魏忠贤等逆贼家产,折银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