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调令的第二天上午,三大营之一的五军营就开始向京师调动。监军王朝奉得了魏忠贤的密信,风风火火地率领先头部队,只用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京师城外。他不禁心中得意,暗想只要大军一入城,九千岁就可彻底控制局面,将那些异己分子统统抓起来。到时候自己做为五军营的最高指挥者,就可大出风头,大大地讨得九千岁的欢心。
京师分内外两城,内城中又有皇城,城门众多,素有“内九外七皇城四”之说。五城兵马司各管一段,北城兵马司管辖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西城兵马司管辖阜成门、西便门、广安门;南城兵马司管辖右安门、永定门、左安门;东城兵马司管辖朝阳门、东便门、广渠门;兵力最多的中城兵马司,则管辖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及皇城四门。
按规矩官军入城应走北面的安定门,取“班师凯旋、四方安定”之意。故而尽管从西边的几座城门入城更近、更方便,王朝奉还是命大军转至城北,准备从安定门浩荡入城。
哪知到这里一看却傻了眼:安定门城门紧闭、吊桥高悬,任何人都无法出入!王朝奉忙命贴身小太监前去叫城,城上的官军却高声叫道:“奉圣谕及厂督大人钧旨,为严防东林余孽扰乱京师秩序,安定门即日起封闭!”
王朝奉一听倒是靠谱,想来九千岁有统筹安排,自己也没问清楚就来了。便又命小太监问,五军营奉命入京,该走哪个城门。
守城军却爱搭不理地道:“我们只知道奉命关城,别的一概不知。要不你们去德胜门看看?”
王朝奉只得率军赶往德胜门,没想到这里也是一样。再去西直门,同样如此,王朝奉暗叫晦气,只得转回城西,打算从西面的阜成门、西便门、广安门等处分别进入。
哪知这几座城门虽然没关,但昨天夜间不知怎么搞的,有人在这里撒了大量的水。如今正是数九寒天,没一会儿就冻得坚硬如铁。恰巧清晨从京西玉泉山往紫禁城中拉水的水车也从此经过,因为路太滑而倾覆,水桶倒了一地,更将路面冻得高低不平。单个行人尚且难以通过,这么多的人马就更是举步维艰,时不时有军马摔得四仰八叉,结果折腾了足足一个上午,才有数百人进城。
王朝奉心中焦躁,又率领人马转至南城的永定门。这里倒是通行如常,可气人的是,守城军居然对五军营的人马也要挨个盘查!
这下王朝奉可火了,下马径直来到城门处,扯着公鸭嗓骂道:“这是哪个猴崽子要盘查?都是官军,查个屁,有什么好查的?误了大军入城,九千岁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嘿嘿嘿,是我这个猴崽子要查的,没想到惹王公公生气啦。”旁边转过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胖子,对王朝奉笑容可掬地道。
王朝奉听此人语带讥讽,不由得勃然大怒,刚要举鞭责打,旁边一个小太监赶紧悄声禀道:“干爹,打不得,这是逍遥伯周奎!”
王朝奉手一哆嗦,赶紧把鞭子放下。周奎是什么人?那是逍遥伯、锦衣卫副都督、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最关键的是,他是当今皇帝的老丈人!
王朝奉赶紧以川剧变脸的速度换了一副笑脸道:“啊呀,咱家眼拙,竟没认出是逍遥伯,恕罪恕罪!不过咱家奉旨率军入城,您似乎就不必盘查了吧,官军有什么好查的?”
周奎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却是一口回绝道:“那可不行,九千岁有令,不管是谁,只要出入城门,都得严查。就拿官军来说,万一有东林余孽混入军中,到京师图谋不轨,那可比一般的老百姓为害更大。所以必须得查查军牌,再问问姓名,看能不能对得上。你我都是为九千岁办差,公公还得宽恕则个,谁也不要让谁难做了。不过王公公您就不必查了,嘿嘿嘿嘿。”
王朝奉心里这个气,暗道这周奎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可人家身份尊贵,又打着九千岁的幌子,他也不敢说什么。如此一来二去,溜溜一天,竟然仅有千余官军入了城,剩下的就只能原路返回五十里外的香山军营了。
在五军营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的同时,京师城内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英国公张惟贤病危了。消息很快传遍全城,阉党分子听了无不弹冠相庆,尤其是那些昨日在乾清宫被张惟贤扔到宫门外的大臣,更是出了一口恶气,盼着张惟贤早点到阎王那里报到。
很快英国公府就派人至定国公府和成国公府送信,请二位国公主持立嗣及丧葬大礼。这倒也很正常,因为这三家都是在京公爵,平时走得就很近,还有姻亲关系。英国公要死了,把后事托付给定国公和成国公,倒也顺理成章。
定国公徐允祯和成国公朱纯臣忙赶到英国公府,见府中已是一片忙乱。二人被仆人领至后宅,见张惟贤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眼见是命在旦夕了。张之极正跪在床前哭泣,见二人进来忙道:“二位世伯可来了,家父一直等着呢!”
二人忙趋前唤道:“张世兄,你有什么要交待的话就说吧!”
孰料张惟贤蹭地坐了起来,把二人吓得怪叫一声,还以为张惟贤诈尸了。又一想不对,他还没死,怎么会诈尸?
张惟贤却歉然一笑道:“事态紧急,不得不把二位骗来,实在得罪了!”
说着他便请出崇祯血诏,对二人宣读了。这两位国公听完都快吓尿了,连连摆手道:“英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