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李贞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救人之前,朱由检首先不得不做的还是跑路。因为他现在只有一艘福船和几十名水手,如果走得稍慢,朝鲜水师封锁汉江,别说救李贞妍了,就连他们这些人都得束手就擒。
好在李贞妍拖住李倧,为朱由检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此时江面上又是雾气笼罩,十几丈外便模糊不清。朱由检他们便借着雾气的掩护,飞速地顺水而下,不到半天便驶出了百余里路。
这中间李倧当然发现上了当,气急败坏地派快马通知汉江口的水师。不过在这个时代,因为陆上缺乏快捷的交通工具,行船比骑马的速度要快得多。等李倧的传令官抵达汉江口的仁川时,朱由检的福船早已潜入茫茫黄海了。在这个既没有雷达又没有卫星的时代,对于辽阔的海洋来说,一艘船和一根针也没什么区别,根本无法搜寻。
当然,脱身只是第一步,要营救李贞妍,朱由检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经过冷静的分析,以及向李贞妍的那两名侍女了解情况,他现在可以确定:第一,李贞妍身为一国翁主,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启程出嫁,总要做些准备,以示隆重之意,这就需要至少两三天的时间。而阿敏的后金军现在驻扎在汉城以北百余里的某个地方,送亲的队伍走这段路,也需要三天左右。因此留给朱由检的时间非常紧迫,只有五六天。如果在这几天里不能救出李贞妍,等她被送到后金军中,那可就回天乏术了。
第二,营救行动同样不能在汉城展开,因为敌我力量差距实在过于悬殊。如果有特战队员在,朱由检也许会采取更为大胆的计划,直接闯入朝鲜王宫中夺人;可郑森这些人虽也士气高昂,到底只是普通水手,打打海战还行,深入敌后就是自不量力了。
第三,既然在汉城和阿敏军中都不可能救人,那营救行动就只能在途中展开。所以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掌握送亲队伍的具体行程,包括时间和路线。但是船上的人都对朝鲜很陌生,一上岸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就更别提救人了。因此必须要有可靠的知情的朝鲜人帮助,才能实施营救。
可船上只有李贞妍的两名侍女,她们除了以泪洗面,也帮不上朱由检什么忙。思来想去,朱由检决定还是要联系李贞妍的老部下,也就是黄海商帮中的朝鲜人。
在这几天养伤之时,既然躺着不能动,闲着也是闲着,朱由检只能靠与李贞妍聊天打发时光,当然也从中获取到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黄海商帮在仁川也有分支机构,负责货物的集散和船只的装卸、给养,负责人名叫李允浩,也是海州李氏的家将,素来对李贞妍忠心耿耿。
朱由检想着李倧这次用武力胁迫大院君李琈和翁主李贞妍就范,肯定会在海州李氏中产生轩然大波,对他不满的人一定不在少数。至于这个李允浩是否敢帮助自己营救李贞妍,朱由检就说不准了。可目前时间紧迫,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将郑森叫来,让他入夜后在仁川悄悄登陆,先找李允浩探探风声。
郑森倒是信心满满,他在仁川入江之时,曾与李允浩有过一面之缘,对他印象还不错。朱由检却忧虑地道:“郑森,你此次偷着上岸,实在冒着很大风险。万一被朝鲜军队抓住,或是李允浩将你出卖,恐怕你就没命了。本来这么危险的事情,应该本王亲自去做,可惜本王不能行走。你要想好了再去,如果不想去,本王绝不勉强。”
“殿下有些小看小人了!”郑森却满不在乎地道,“我看朝鲜军士个个孱弱,真动起手来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就算寡不敌众,您还记得小人曾说过:万一被敌人杀死,死也要向前倒!”
深夜时分,他们这艘福船又悄悄潜回仁川附近。江口处虽然也有朝鲜水师的战船警戒,但海岸线实在太长了,哪能照顾得过来?郑森率领几名得力水手放下小舟,向朱由检挥了挥手,便奋力划桨向岸边冲去,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到了现在,朱由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郑森与他约好:如果辰时还回不来,那就说明遭到变故,福船也不必等待了。眼看更漏的水位一点点地下降,意味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朱由检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约莫到了四更时分,突然黢黑的海面上一阵水响,朱由检精神一振,定睛细看,果然是郑森的小船回来了。朱由检大喜,忙将郑森等人接回福船上,急切地问道:“没出事吧?情况怎么样!”
“殿下放心,我们小心得很,没被旁人发现!”郑森笑着将一人引荐给朱由检道,“殿下,这就是李允浩李大哥!”
“殿下在上,请受小人一拜!”那人忙双膝跪倒,大礼参拜。
朱由检忙将他扶起道:“你叫李允浩?翁主的事你知道了?”
李允浩的双眼一下子红了,咬牙切齿地道:“启禀殿下,昨天傍晚就知道了!李倧竟然连自己的父亲和妹妹都要出卖,这样的人怎能担任国王?他将翁主扣留后,又企图将翁主的下属全部接管。不过我们海州李氏一向主张和女真人血战到底,因此没几个愿意接受的。听郑兄弟说殿下要救翁主,我等皆愿效死力!小人故此登船,殿下尽管吩咐!”
“你可知送亲队伍何时启程北上?有多少人?走哪条路线?”朱由检问道。
“送亲团定于两天之后出发,加上一同上路的女真使者,共有约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