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率领二十多名团勇拾级而上,不多时便累得通身是汗。山势陡峭,就是空手攀登也颇费体力,更何况挑着沉重的担子?
但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休息,仍是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登。因为他们知道,此战成败的关键,就在于能否顺利混进山寨大门。而一旦拖到天亮,把守寨门的土匪就更容易发现挑水的人已经掉包,那整个计划可就彻底泡汤了。
行不多时,山寨大门已遥遥在望。此时天色还没有放亮,正是那黎明前的黑暗之时。
把守寨门的倒也有七八名土匪。但他们值守了一夜,此时已是极为困倦。有几个人已经躲进门房呼呼大睡起来,剩下的几个也拄着长枪,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
听到前方有动静,一名土匪稍微精神了些,抬头一看,见是挑水的队伍,遂不以为意地高声喊道:“你们打水回来了?”
“是啊!”李定国故意模模糊糊地答了一声。
“你们这些臭小子,起得真他娘的早!”那名土匪一边打开寨门,一边骂骂咧咧地道,“往日不都在山下磨蹭半天么,今儿个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笨得跟猪一样,鞭打快牛你们懂不懂?越勤快就干得越多,干得越多就越倒霉!”
李定国则是尽量低着头,只是哼哼哈哈地答应着,却尽量不与那个土匪对上目光。
“嗯?我怎么觉着你有点眼生…”那土匪刚刚打开寨门,突然心生警觉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定国心头猛地一紧,却并不惊慌失措。他用眼角余光迅速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发现其他土匪都在打盹,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便如同闪电般地探出右手,牢牢地扼住了土匪的喉咙。
“唔…嗬嗬…”那名土匪眼神中透出极度的惊恐,脸涨得通红,拼命地张大嘴巴想要喊叫,可咽喉被扼,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李定国马上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团勇们哪肯错过这个良机,立即挑着担子鱼贯进入寨门。
正在此时,屋内的一个土匪长长地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道:“他妈的,乱糟糟的这是干什么呢?”说着便要下地出门。
李定国急中生智,学着刚才那名土匪的腔调高声喊道:“没事,打水的回来了!寨门已经关上了,哥几个接着迷糊吧,我也去撒泡尿!”
“哦…把门锁上!”那土匪毫不怀疑,迷迷瞪瞪地说了一声,又翻身躺倒。
此时李定国已将那名土匪的喉咙捏碎,当即将他的尸体扛在左肩上,担子则是扛在右肩上,向山寨内疾行。其余团勇见了,也不禁暗自赞叹:帮主果然慧眼识人,这李定国身材瘦小,平时谁能看出他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离开寨门有一段距离,李定国见左右无人,便将那名土匪的尸体抛下了悬崖。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草图,对照着眼前的地形仔细分辨了片刻,便低声命令道:“随我来!”
原来这张草图,正是根据民团之前俘虏的那几名土匪的描述所画。朱由检将这几人单独关押,强令他们画出山寨的平面图,再互相比较,最后绘成这张草图。那些土匪早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耍小心眼,皆是乖乖地听命。
有了这张草图,虽然没来过紫云山,李定国也是轻车熟路。他率众人三拐两拐,穿过高矮不一的大片房舍,便转到了后厨。
此时后厨已经开始忙碌,准备整个山寨的早饭了。负责做饭的土匪们正忙着摘菜切肉,见众人挑着担子进来,也没顾得上细看,便急匆匆地道:“快把水倒进水缸里,马上就要煮饭了!”
李定国心头暗喜,忙吩咐众人将做了手脚的水倒入水缸。他又装模作样地对一个土匪道:“哎哟…哎呦哎呦,肚子疼!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着凉了,我得赶紧上趟茅房!”
众团勇也有样学样,纷纷闹起肚子来。
那土匪本来还想让这些人打打杂,闻言不禁大为厌恶,不耐烦地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去,一会儿还得给各屋送饭呢!”
李定国忙率众人躲入一间茅房,偷偷地掣出藏在身上的钢刀,暗暗地窥探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那些土匪即将刚打来的水倒入锅中,煮起米来。大灶旺火,一会儿就煮熟了,便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完事了没有?饭煮好了,赶紧端过去!”
“不行啊!”李定国忙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口气道,“这肚子里紧一阵慢一阵,一个劲地攒稀!我倒是想去送饭,就怕到了寨主房里控制不住…”
“行行行,闭嘴!”那土匪气得大骂道,“你他妈要是拉到寨主屋里,不但自己没命,连我也得跟着倒霉!算爷爷点背,今天就替你们这帮废物送饭吧!”
这几名土匪便将煮好的饭盛入一口口大碗,又放入大食盒中,挨屋送饭。
李定国等人见状暗喜。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很多土匪已经起床,先在床头吃了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便要出来解手。
李定国见此处再也无法藏身了,便与众团勇跳入院中,纷纷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烟花,高高地举向空中。
“嗖嗖嗖…啪!啪!啪!”
在清晨的湛蓝天空中,二十余支烟花相继爆炸,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见到他们的土匪皆是一愣,还稀里糊涂地问道:“你们他妈的有病?这没时没晌的,放哪门子烟花?”
可此时李定国等人却已卸下伪装,举起了雪亮的钢刀,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就这样杀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