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众人已经簇拥着扮做太监的靳统武来到总兵府外。之前左良玉已经从兴平号知晓,他无故离开洛阳之后,洛阳总兵由他过去的手下、参将张济暂代,总兵府的主人自然换成了张济。望着戒备森严的总兵府大门,左良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喝道:“走!”
这二十多名“叛军”立即大摇大摆地来到府门口,还不等守门军士发问,一名战士高声叫道:“圣旨到!快开府门,靳公公有旨意给张总兵!”
守门的士卒当然不知道这个“靳公公”是何方神圣,只是朱常洵登基之后,确实大量任用宦官,经常有太监到军中“监军”,其实就是索要贿赂,普通军士如何敢惹。于是赶紧上前讨好地道:“既有圣旨到,且容小人等进去通禀,一会儿总兵大人开中门出来接旨。”
“不用啦!”靳统武尽量模仿着太监的腔调,尖声细气地道,“万岁爷这道旨意很急,咱家还得赶快回宫缴旨,直接进去就行了。”
说着众人便往里闯,守门军一来惹不起太监,二来一看跟随前来的二十多名士兵个个横眉立目、态度倨傲,猜想着一定是朱常洵身边的≥,禁军,否则哪来这么大的派头。正犹豫间,众人已经进去了。
左良玉是这里曾经的主人,自是轻车熟路。他引着靳统武直奔议事厅,这时张济也听到动静,诧异地走出厅外观看。靳统武立即尖声唱道:“洛阳总兵官张济接旨!”
张济一见这帮人来势汹汹,不知何意,也没敢抬头仔细看,只得跪倒山呼万岁。靳统武当即冷笑一声道:“传万岁爷口谕:张济意欲谋反,形迹已露,着即拿下!”
话音未落,左良玉一个箭步蹿上前去,抬腿照张济的脑袋就是一脚。张济身为武将,本来也有两下子,无奈一是完全没有防备,二是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对付自己,被这一脚当场就踢晕了过去。
这时二十多名战士立即行动起来,首先把院门牢牢地封锁住了。左良玉立即对呆立在院内的十余名叛军喝道:“张济谋反与尔等无干,尔等不要惊慌。你们看看我是谁?”
说着他便用毛巾抹去脸上涂抹的东西,众人立即惊呼道:“总兵大人!”
“正是本将军!”左良玉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过去的威严,一边扒掉张济身上的盔甲,一件件往自己身上穿,一边狞笑道,“万岁未登基之前,已经察觉张济存心谋反,故意令本将军出城,由张济接任总兵。张济蠢才一个,岂能识破万岁的妙计,这几天反迹更加明显,故万岁密诏本将军进城拿下张济,重掌兵权。你们说说,过去本将军待尔等如何?你们是听本将军将令,还是打算跟张济一个下场?”
那些人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再加上退路已被阻断,左良玉又言之凿凿,一时还真以为张济“谋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皆跪倒高呼道:“将军大人对我等有知遇之恩,我等自当奉将军大人将令!”
左良玉便收缴了张济的兵符印信,自己升座主座,请“靳公公”在一旁坐了,又传令请洛阳城内的其他将领来总兵府议事。
须臾各将领先后来到。此时左良玉已经凭借着假圣旨和多年积累的威望,成功地控制住了总兵府,府门内外戒备更加森严。众将完全被蒙在鼓里,直到进了议事厅,看见全身披挂的、正襟危坐的左良玉,以及被捆做一团的张济,才知道出了大事,十分后悔前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左良玉眼看着这帮自己曾经的旧部,简直恨得压根痒痒。他在洛阳苦心经营多年,本以为手下的将领会为自己卖命;没想到朱由崧棋高一着,早绕过他直接控制了他的部下,他不得已只好只身逃走。这些天来本来他就憋着一口气,很想收拾这帮对自己阳奉阴违的家伙,如今要行非常之事,他哪肯错过这个良机?
因此左良玉立即威严地喝道:“圣上有旨,众将跪听!”
众将只得跪倒,左良玉便举起连一个字都没有的“圣旨”,装模做样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济、宋佑德、孟松、邱文盛密谋叛乱,着即拿下!”
除了张济以外,另外三人也都是参将。左良玉一声令下,总兵府的士卒立即一拥而上,把那三人也绑了。三人大惊失色,齐声呼道:“将军大人,末将等冤枉啊!”
“冤枉不冤枉,你们去酆都城找阎王老子申诉。”左良玉阴森森地笑了一笑道,“奉圣上密谕,此四人密谋叛逆,泄露军情,罪大恶极,不必经刑部审理,按军法处置即可。来呀,将这四个逆贼立即斩首!”
军士们立即把这四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到院中,“咔嚓咔嚓”手起刀落,顷刻间便斩下四颗首级,血淋淋地掷于堂前。议事厅中还有游击、守备、千户等二十多名叛军将领,见状谁不心惊胆战?
“诸位勿要惊慌,不干你们的事。”左良玉脸色和缓下来,轻描淡写地道,“前段时间本将军奉圣上密诏出城,就是为了等这几个逆贼露出马脚。现在逆贼已经伏诛,洛阳的兵力也要马上做出调动。郑州防务吃紧,刘玉春、彭明伟、韩雷、王质,你们几个立即率领所部人马赶赴郑州,不得有误!”
这几个被点名的将领都是四品游击,手下兵力合计也有一万多。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资历最老的刘玉春大着胆子问道:“将军大人,万岁登基后,不是有旨意说凡涉及调兵事宜,必得司礼监派太监来军中出示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