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短促的突击战之后,狼尸遍野,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雪原之上。○曾经的东江镇总兵官、左都督,现在却只是暂领参将、连个名号都没有的毛文龙,望着周围五百名如同饿鬼转世般,生撕活剥狼肉的骑兵,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同时也把一条鲜血淋漓的狼腿塞入口中大嚼起来。
跟在他身旁的几名军官,则是朱由检派来“保护”毛文龙的几位锦衣卫高手,为首的正是曾经多次破获大案的青年将领石春虎。虽然他谨记朱由检的吩咐,对毛文龙始终存着警惕之心,但也十分佩服毛文龙这种在草原上寻找猎物的能力,忍不住嚼着生狼肉赞道:“将军大人,若不是您引来这群狼,恐怕我们全要饿死在草原上了!”
毛文龙嘿嘿一笑道:“狼这玩意,是最贪婪、最残忍、也最狡诈的一种畜生。说它贪婪,它盯上的猎物可以追踪上百里,不追上决不罢休;说它残忍,它攻击起猎物来十分凶狠,不惜把自己拼得遍体鳞伤,对同伴也一样冷酷,死掉的狼一样当成猎物吃掉;说它狡猾,狼会成群结队围剿猎物,蒙古人和女真人的骑兵战术,其实都是跟狼学的。而且狼还有一样特殊本事,它能勾引马!”
这时五百骑兵早已对毛文龙奉若神明,皆认真地听着。毛文龙更加得意道:“你们觉得马这么大个头,跑得这么快,狼拿它没办法吧?但是狼会把唾液抹到草上,马啃了这种草,就会着了魔一样被狼引着走,直到引入狼群,被群狼撕成碎片。你们说狼聪明不聪明?”
众人听了纷纷称奇,毛文龙又冷笑一声道:“不过这群狼碰上咱们,只能算它们倒霉。它们不是贪婪、残忍、狡诈么?咱们比它们更贪婪、更残忍、更狡诈!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之道,谁更狠,谁就能吃别人;谁软,谁就让别人吃!”
说到这里,毛文龙斜了一眼几名被罚不许吃肉的士兵,这几个人刚才捕狼的时候动作比较慢,一直在后面缩着,现在更是蔫头耷拉脑,羞愧得无地自容。
毛文龙对几人冷哼了一声,这才压低声音对石春虎笑道:“石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对这几个人处罚有点太重了?怕他们饿死?放心吧,他们现在饿不死。人真要是快饿死了,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我为什么要规定狼肉谁抢到便算谁的?这就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你看着吧,下次再打仗,他们比谁上得都快!”
石春虎出身于秦兵,早习惯了朱由检培养出来的那种官兵一体、水乳交融的氛围,见毛文龙如此带兵,心里当然感到非常别扭。但朱由检早有叮嘱,除了几件特别重要的事,其他一切都是毛文龙说了算,因此也只得表面上点头称是。
说话间,几十只狼已经被生吃了个一干二净。可是这五百骑兵连着多少天没吃一顿饱饭,实在饿得狠了,吃完狼肉后还是意犹未尽,更不要提那些没吃着肉的了。毛文龙便起身大笑道:“兔崽子们,是不是还想吃点更好的?”
“想!”五百兵痞齐举兵刃狂呼道。
“好,本将这就带你们去收拾蒙古人!”毛文龙敏捷地翻身上马,身手一点也不像一个已经五十岁的人,“还是老规矩,谁抢到便算谁的。开拔!”
石春虎等几人忙紧跟毛文龙向东北方向狂奔,边跑边问道:“将军大人,圣上不是要我们去骚扰鞑子么?为什么要打蒙古人?”
毛文龙狡猾地笑道:“石兄弟,你呢人又年轻,身手又好,今后必得圣上重用。不过呢,你的脑筋还不大灵活,得跟老哥哥我多学着点。为什么要打蒙古人?有三条理由呢,你一条也想不出来?”
石春虎茫然地摇了摇头道:“请将军大人明示!”
“这第一,”毛文龙解释道,“你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么?这片草原,蒙古人叫它乌兰布统草原,是朵颜部的领地。朵颜部早已投降鞑子,几年前还曾入关围攻遵化,难道不是我大明的仇敌么?”
石春虎听了连连点头,一方面是认同毛文龙对朵颜部的看法,另一方面,也佩服他对地理的熟悉程度。要知道在旁人眼里,这片草原与其他草原完全一样,不过是茫茫一片而已。
“第二,我们是要去打鞑子,但是鞑子可不好惹。”毛文龙笑道,“这几百兵痞你也看见了,他们像是能打仗的样么?所以得先找好对付的蒙古人练练手,练熟了再去辽东。”
这条理由实在匪夷所思,但是石春虎想了想,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圣上不也说过“实战是最好的练兵”么?
“至于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毛文龙舔了舔嘴边的狼血,“战马的草料已经快吃光了,天气也比我预想的还冷。再不去找蒙古人打打秋风,咱们全要葬身于此了!”
石春虎听罢哭笑不得,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毛文龙说的都是大实话。但他还是疑惑地问道:“茫茫草原,蒙古人又那么少,去哪找他们呢?”
毛文龙却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石兄弟,你知道朝廷对北地用兵,为什么总是败多胜少么?”
石春虎不知道毛文龙为什么把话题扯到这里,当然是茫然摇头。毛文龙便得意地笑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知彼’里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要熟知敌方领地的地形。那些所谓的名将,只知道关内山川形胜,对塞外地理一无所知,一进大草原就成了睁眼瞎,能打胜仗才怪!
“而老哥哥我则不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