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荭已经去了江南,老太太一把年纪,不可能戴珊瑚银的手镯,余下的再没有人当得起这份重礼。
杜荇也不瞒她,淡淡道:“是要送给蘅姐的的。”
大蓟的嘴张大成o形:“……”
杜荇嘴边一抹嘲讽的笑:“她如今是穆王府的准世子妃,普通的东西可入不了她的眼。”
“……”大蓟想劝,想到她的脾气,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也觉得我可笑吧?”杜荇笑得流出泪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我如今已没了退路,就算是一根稻草,也必须拽紧了!”
大蓟心一紧,轻轻道:“二小姐如今也有了好的归宿,以前的事,想必不会计较。”
她的命运早就跟大小姐拴在了一起,哪来的立场笑话她?自然是希望她好。女子出嫁,没有个娘家人在背后撑着,在婆家是很难直得起腰的。
是以,她也盼着大小姐和二小姐能冰释前嫌。
这样,大小姐遇到为难的事时候,二小姐才会看在姐妹的情份上,拉她一把。
杜荇冷笑:“计较?她有什么资格跟我计较?若不是我替她接收了夏风这个烂摊子,她能有今天?”
大蓟惊讶之极,心中一片悲凉。
万没想到,大小姐竟是这样想的。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最清楚,大小姐想当侯夫人可不是一年二年了。
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了,就该一心一意地跟小侯爷过下去,想法子讨好他,迎和他。就算得不到他的欢心,最起码也要得到他的尊重,才是正理,日子也才过得下去。
可大小姐过得不顺心了,不去检讨自己的态度,反而把责任推到二小姐身上。
明明恨着二小姐,还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份心思,大蓟跟了近她十年,也看不懂了。
杜荇也没打算要她懂,不耐烦地道:“其他人的节礼,你看着办,过几天就送回家去。”
“是。”大蓟轻应。
杜荇没有说话,低了头盘算。
萧绝既是跟杜蘅订了亲,正月初二是一定要去杜家的;夏风娶了韩氏,初二那天自然是要去韩家,到时她就一个人回去。
杜蘅收了她的礼,就算是面上情,也该请她到杨柳院里坐一坐,说会话。
只要时间掐得好,来场偶遇也不难,到时再相机行事,未必没有机会……
殊不知,杜荇在这里春闺怨浓,新房里韩晴儿更是欲哭无泪。
夏风喝得酩酊大醉,被常安和瑞安两个人抬进新房。
她是新妇,自然不能乱动。
纪氏被安排在新房里陪新妇,见此情形尴尬得不得了。
还是喜娘伶俐,让纪氏代夏风拿起喜秤挑了盖头,交杯酒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再喝,说说笑笑间便簇拥着离去。
韩晴儿枯坐了半晌,夏风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得忍了羞意,命贴身的丫环打了热水,绞了毛巾替他净了手脸,颤着手帮他除了帽冠,鞋袜和袍带。
犹豫了许久,闭上眼睛,一咬牙正要去解他的衣裳时,一双手却被人握住了。
她吃惊地睁开眼睛,对上的却一双深黑如夜的瞳眸:“相公?”
他不是喝醉了吗,怎的眼神这么清亮?
夏风慢慢坐起来,避开她的视线,轻声道:“我的确是喝多了,可还没有忘记,尚在热孝,请你原谅……”
韩晴儿只觉热气冲上头,整个人都窘得通红,咬着唇一个字都不敢说。
生怕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
今晚是她的新婚夜,奶娘说过,绝对不能哭,不然一辈子都泡在泪水里,不吉利!
夏风歉然望着那张低垂的小脸,本想要抚慰她,伸出手却在半途垂下来。
默了半晌,只逸出二字:“睡吧。”
韩晴儿是新妇,相公还未安寝,哪里敢自己先爬到床上去睡?
只好端坐在床沿不动。
夏风好象灵魂出了窍似地,定定地凝视着窗外,不动也不说话。
他真可笑!
一心想要求好,事事顾全大局,可看看最后的结果是成什么?
明明对杜荇无意却娶了她;明明喜欢阿蘅,却不敢大声说出来;明明不想娶妻,却碍不过父母之命,违心地成了亲。现在,又在找这样的借口,伤了妻子的心……
他想做个好儿子,却不能替父亲分担心事;他想做个好臣子,却受到皇帝的猜忌;他想做个好男人,却辜负了阿蘅,又亏欠了杜荇……
夏风,从什么时候起,你的人生竟被自己弄得一团糟?
韩晴儿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知道等得四肢都麻木了,心也成了灰。
她虽不是出身勋贵世家,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家娇养出来的嫡小姐,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掌心,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小侯爷俊美儒雅,温文有礼,原以为父亲替自己挑了个如意郎君,自此就会琴瑟和谐,举案齐眉。
万没想到,新婚之夜就遭遇了这样的难堪!
虽然早知道他房里有人——他已二十三,翻过年马上就二十四,倘若还是懵不知人事,怕也会担心他有毛病吧?
也早知道杜荇貌美如花,国色天香。
可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夏风生得俊俏,哪能没有几桩fēng_liú韵事呢?况且,他并没有惹一身的fēng_liú债,只是娶了一个贵妾。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连父亲也讨了几个偏房呢!何况夏风还是平昌侯府的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