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非常大,带着一丝秋的凉。
大风卷过,漫天飞舞着无序的雨雾,在这种氛围下,花红酒绿的霓虹灯显得格外刺目。
华涛跺跺脚,裹紧身上的旧西装,努力把身体缩向墙角,虽然他穿着大雨靴,但屋檐上飞落的雨柱和汽车扑来的水幕,还是溅湿了他大片裤卷。
“第九天了!”
华涛咬咬牙,抬头望望头顶上方那块朱漆大匾,心中不免浮起一丝宽慰。匾牌厚重,一丈长短,居中镶嵌着三个气势磅礴的大金字――大华堂。
“唉,果然霸气威武!我华涛真能拜入神医门下,也不枉老爹一番苦心。”华涛嘀咕了一句,收回艳羡的目光。
他在大华堂下整整呆了九天,可惜自始至终一直大门紧闭,没能进入堂内,更没有见到他想拜见的高人。堂内的灯自始至终开着,药柜林立,货物井然,不像是出状况的模样。
原本此时他应该捧着书本,坐在窗明几净的图书馆里读书,或者是躺在学生公寓的床榻上欣赏雨景。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放弃梦想,揣着一封拜帖和老爹的遗愿,投奔大华堂。
他是孤儿,十岁死了妈,一个月前老爹也倒在了棉花地里。收到东大通知书时,老爹还有一口气,他哆哆嗦嗦接过通知书,什么也没看,用浑身的力气揉成团,直接咽下腹中。用一种绝然的目光瞪着华涛,直到最后咽气,也没有收回那道目光。
华涛没有惊呼,他懂得老爹的心思,于是默默磕完头,送走了老爹。抹干眼泪,用老爹留下的三亩薄地,换了一千路费,揣着那封华星拜贴,辗转千里,来到申都,来到大华堂下。
马路斜对面,‘皇天国际会所’金色墙壁上挂着一面巨大的电子银幕,一个甜美的白裙少女正在深情歌唱,甜美的歌声穿过雨幕,落入华涛心中,令他温暖而充满希冀。
“好美呀,要是能跟她在一起多好!”华涛看着银幕上的白裙少女,不由得低声自语。
“嗯,她的确美,但人家是小明星,许多公子大少都是她的粉丝,你只能看,摸不着。”屋檐下,多了一位红衣女子,她收了红绸雨伞,转身看着银幕。
女子十八九岁,鹅蛋脸,眉目如画,秀发盘在脑后,透出一丝早熟。身着红色裤裙,红色丝质衬衣,红色高跟,胸前打着大蝴蝶结,飘逸的花边将两座小玉峰遮住。整张玉脸和银幕上的白裙少女倒有那么几分神似。
“呵呵,您也美!”华涛由衷的赞美道。
从外表看,这个主动跟他搭讪的红衣女子绝对是个大美人,不过此时站在这儿,多半是风尘中人。因为对面是娱乐会所,旁边是足浴城,来这儿的美貌女子,不是陪老板的小蜜,就是讨生活的小姐,满眼都是红花绿女。
红衣女子瞟了华涛一眼,从腰间抽出一支烟,又摸出打火机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再朝着外边的雨幕吐了一串白色烟圈:“美不美,要用心感受,不是靠耳朵听,也不是用眼睛看,更不是随口说。知道么,小朋友!”
华涛跺跺有点发麻的脚,习惯性缩缩身体,点头回答:“嗯,您说得不错。霓虹迷人眼,美音惑心神,这花花绿绿的都市真的很难辨真假。”
“哪个大学的?”女子继续吐着烟圈问道。
“没上大学,辍学了,想出来混口饭吃,可惜一连九天,门都进不去。”华涛如实回答。他看见女子娴熟地吞着烟圈,更加确定她的职业。之所以如实说,就是觉得她和自己一样,言语中带着一点沧桑,一定也是个苦命人儿。
“辍学?”女子转过头,眯眼看着华涛:“一米八的块头,去工地搬砖也能混出毕业证吧?”
“唉,您还别说,我还真想搬砖,可老爹压根不给我机会。”华涛看得出女子对他很鄙夷,肯定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放着好好大学不上的败家子。
“你老爹老妈干什么吃的?”红衣女子轻轻摇头。
一提到爹妈,华涛的脸色沉寂起来,自嘲道:“老爹老妈都在地下,还等着我回去烧钱用呢。”
“呃?”女子夹着烟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她再次转头,上上下下看了华涛几遍:“对面的皇天大会所是醉生梦死的销金窟,旁边的枫玉足浴城是逍遥快活的极乐场,你只要进去,不论是服务,还是替人服务,这辈子算是扔进去了。听姐一句劝,回去吧,那怕刨地种菜,也别往里面钻。”
“呵呵,您误会我了,我不是去那儿的。”华涛摇头干笑。这女子心肠倒不坏,自知是苦海,能够规劝迷途青年。
“哦?你准备去哪儿?你不是说在此等了九天吗?”红衣女子笑了。
华涛没有再搭理她,将目光继续投向对面的银幕,那个白裙少女再次出现在上面,传来如泉水叮咚般的歌声,他的心也随着歌声在跳跃。
“问你话呢?”红衣女子扔了烟头,再次问道。
华涛眉头微蹙,他一边欣赏着醉人的白裙少女,一边不耐烦道:“这儿不是还有个大华堂嘛,我就不能进大华堂?”
“大华堂?!”红衣女子嘴角哆嗦,嗤笑摇头,转身走到朱漆大门前,摸出一把钥匙,哐哐铛铛开启那道门锁。
华涛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他的心依旧在银幕中的白裙少女身上,一双大眼在雨夜中闪烁着光芒,一种痴迷的光芒。
红衣女子打开门锁,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华涛还望着对面银幕,冷笑一声:“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