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正是人熟睡的时辰,整个月牙湾一片安宁,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雀鸟的叫声。
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马蹄声所到之处,狗吠声一片,扰乱了月牙湾的安宁。牛大家的院子里,二小子和小柱靠在一起睡得正香,傻妞也在屋里头正睡得香甜,唯有小墨蜷坐着,双手托着下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
从小没和小月分开过,也从不明白什么叫做离别愁苦的小墨,这一次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感觉像自己心里头装着的一个东西忽然之间掉了,空落落的,难受得要命。
小月,你到底在哪里?
凌乱的马蹄声在院门口戛然而止,只听得一声“吁——”,从马上矫健地跃下一个人影,小墨本能地冲了出去,看清来人时,憋在眼中许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娘亲!”小墨将头埋在苏颜的腿上,小手紧紧抱住苏颜,所有的坚强与勇气在见到苏颜这一刻彻底崩塌。
小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哽咽:“娘亲,小月……不见了……小墨把小月……弄丢了……小墨没照顾好小月……呜呜呜——我找不到小月,我找不到……”
一个五岁的孩子,没有娘亲的陪伴,没有父亲的宠爱,遇到这种事情,叫他如何不害怕。
可是,在如此伤心委屈的时刻,这个五岁的孩子还不忘记压低自己声音,低低地哭泣,生怕被屋里睡着的舅舅听了去,平添舅舅的担心。
苏颜从没见小墨哭得这么伤心过,心疼地蹲下身捧着小墨的小脸蛋给他擦眼泪,小墨满脸泪花,把小月不见的事归咎于他没照顾好,低着头月牙湾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小月。娘亲,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上哪里去找小月?娘亲,你打小小月弄丢的。”
小墨哭的苏颜的心都快碎了,将小墨抱到怀里,柔声安慰道:“小墨不哭,有娘亲在,娘亲一定能把小月找回来的,小月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穆掌柜陪着刘老爹去到福田客栈的时候,苏颜早已睡下了。一听小月不见了,急得立刻动身回来。因着刘老爹的马车太慢,苏颜又归心似箭,穆掌柜便大方地借了他家的马给苏颜。苏颜以前专门学过骑马,内蒙古大草原都给她溜了大半,主要是为了应付那些高端大气户,不想来到这里居然派上了用处。
听刘老爹说了事情的经过,苏颜在心里琢磨着,照情况来看,小月被人拐走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而被拐的可能,要不就是遇到了人贩子,要不就是遇到了仇家,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纵然在外头听人说起过这些时日其他县上有人贩子出没,专门拐卖孩子去买,但昌平镇似乎还没有听说类似事件。人贩子也不可能镇上康庄大道不走,跑去老远的月牙湾拐卖,山高路远还不好走,并且不利于他们迅速转移孩子。
所以,思前想后,苏颜觉得小月被人贩子拐走的可能性也极小。人贩子拐卖孩子向来干脆利落,不留痕迹,让人无迹可寻,哪里会在河滩上留下那么多脚印。
于是临走前,苏颜问穆掌柜,最近有没有听说昌平镇附近有谁家想找孩子,或是有没有什么和孩子有关的风俗之类的。
穆掌柜是生意人,消息要比旁人灵通得多,想了半天,穆掌柜才沉沉开口:“在下倒是未曾听说谁家找孩子,风俗倒是有,就是离镇上五十里地的巫宁镇以前有冥婚的习俗,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儿子女儿未婚便夭折的,便高价寻一个生辰八字相合的人,同死去的人一同合葬。因着是要活人陪葬,和草菅人命没啥两样,故而这个习俗在很多年前就已被官府禁止了,最近这些年都没听说还有配冥婚的。”
冥婚……听着两个字就觉得毛骨悚然,幸好禁止了,但愿小月不是遇到这种事情才好。
“妹子,依在下看,你漫无目的地找也不是法子,不如报官吧,让官差帮着找,希望还大些。”穆掌柜一天都在想着苏颜的提议,权衡左右之后还是有些动心了,便想着第二天一早就去福田客栈找苏颜,谁晓得却遇着刘老爹大晚上地敲门问苏颜的下落,听说苏颜的侄女丢了,便赶紧带着刘老爹亲自过来了。
苏颜哪里等得官差出动,指望官差还不如指望自己呢,后来又想万一小月真落到什么歹人手里,她自己也斗不过,有官差在就有利多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苏颜最担心的就是小墨他们,哪里等得报官,最后只得求刘老爹帮忙报官了,她则要连夜赶回去。刘老爹是痛快人,一口答应下来,穆掌柜也表示会陪着刘老爹一起去。
眼下正是半夜,四处一片漆黑,半夜里寻人肯定不太现实。苏颜拉着小墨,叫醒了二小子和小柱,让他们也一块儿进屋睡觉。小墨哪里有睡的心思,仰着头问:“娘亲,我们不去找小月吗?”
“这会儿天黑着呢,我们上哪儿找?听娘亲的话,先好好睡一觉,睡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苏颜将小墨搂紧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小墨紧紧抓着苏颜:“小墨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要是把自己给累倒了,还怎么找小月?”
小墨哽咽着:“娘亲,我们会找到小月的,对么?”
“嗯。”
“小月不会丢的,对么?”
“嗯。”
“娘亲,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小墨,对么?”
“嗯。”
“以前小墨不明白说书人说得离别苦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