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提起了那位孔贞宁,一时之间没了闲聊的气氛,穆夫人没坐多久便离开了,临别时又抱着沈晏依依不舍了许久,若不是沈晏的伤势,大概就拉着她一起回太师府了。
其实沈晏身上的伤口早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要说出门也是没问题的,只是娘亲大惊小怪,让她呆在家中不要出门,沈晏也只得遂了娘亲的意。
窝在小院儿中也不算无聊,她住的这个院子,是整座将军府建造得最精妙绝美的地方,运用了无数良工巧匠的智慧打造而出,幽山小池,风景静好。
曲廊下的七音乐缸,自池中引入的水源源不断地流淌而过,奏出零碎的乐声,组成天然美妙的乐曲,轻轻飘扬,盈满小院。
沈晏站在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丝丝凉意沁入心脾,却让她更加清醒几分。
视线之内突然出现了一抹影子,沈晏仔细一看,却是半夏从外面走了过来,步伐匆促。
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转身绕出内室,刚刚走到门口,便撞见半夏。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半夏一贯性情稳重,鲜少出现现在这种失态的。
半夏神情古怪:“小姐,还记得之前我们从破庙带回来的那个人吗?”
“哪个人?哦,之前和你一样被逍遥庄抓住的那个人!”沈晏恍然。
她知道半夏他们回来的时候,顺手也将那个人捡了回来,沈晏还从半夏那里听说了那个人的情况很是奇怪,明明脉象一切正常,身上只有一些外伤,却偏偏倒在那里好些天都没有清醒过来。
重点是,那个人数天不曾进食,滴水未进,却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据他们猜测,这个人练习的功法估计是跟龟息功有关的。
只是他的内力无法探查,这人虽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可他内力雄浑深厚,外力一探入便会受到他自我保护的反击,倒是探查的人给弄出了内伤。
索性门客那边的院子也不差一个床位,便将这个人丢在那里没再管他。沈晏身边的这些门客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初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一个人才带了回来,却并不代表他们就要对这个人负责。
沈晏也是听到半夏提了一句,过后便忘了,若不是半夏这会儿说起,沈晏都想不起门客院中又多了这么一个人。
“那个人出什么事了吗?死了?”沈晏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是萍水相逢的人,难道还指望她掉两滴眼泪。
半夏却是摇头:“不,那个人醒了,现在正在那边发疯呢。”
“发疯?”沈晏忍不住拧眉,“走,一起去看看什么人这么不知好歹。”
救了他居然还恩将仇报!
沈晏和半夏走进门客院的时候,里面的骚乱已经彻底平息了,半夏口中的那个罪魁祸首,被人拎在手中,看模样已经晕过去了。
半夏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便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快步跑了过去。
“天杀大师兄!你出关了!”半夏流露出少有的羞涩表情,难耐欣喜地望向天杀,整个世界顿时就只看得到那一人。
可惜天杀没有丝毫的反应,双眸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更不会因为半夏泛起丁点涟漪。
站在一旁的云起看到这一幕,眼中流露出几分黯然。
沈晏走过去,也轻轻喊了一声:“天杀。”
天杀依旧冷然,眼中冰冷不变,不过还是对着沈晏稍稍颔首而已。
天杀随手将刚刚还闹得欢腾的人丢在地面上,也不管少年的脑袋撞在了石头上都磕出血来,人在他眼中,也跟死物没有区别。
在他的世界,唯一有温度有活力的东西是剑。
他常年穿着一身玄衣,黑发浓密如墨,柔顺随意,狭长的双眸冰冷无情,面容说不上绝顶的俊美,却有一种纯粹的冰冷气质,吸引人靠近。不过,靠近的下场也就只有一个冷冻成冰罢了。
天杀的腰间别着一把玄铁长剑,没有剑鞘,露出还没有开锋的黑沉剑身,剑面有些粗糙,没有丁点儿的花纹,唯一的感觉就是古拙平凡,除了看起来很沉重,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这把剑看似平凡,但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就是这把剑,从天杀学剑的时候开始跟随他,在他的手中无往不利,出则见血。
至今,已经伴随着天杀沾染了无数人命与鲜血,剑身上透着隐隐的血色红光,与天杀的名字一般,杀气冲天。
沈晏很是意外,没有想到这一次天杀竟然提前出关了。
不用沈晏问,天杀便简要回答道:“感受到了熟悉的内力。”
沈晏知道他是在与自己解释提前出关的原因,好奇地指了指趴在地面上那个悄无声息的人。
“你说他?”从沈晏遇到天杀开始,他就一直很神秘,从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而现在,竟然冒出来了一个可能认识的人?
天杀开口,却只见嘴动不闻其声。
但沈晏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这是极为高深的功法传音入密。
沈晏只听得三个字——
“玄机山。”
她顿时面露讶异。
没有想到随便撞见一个人,竟然就是传说中存在的玄机山弟子?!
不过想来也有道理,如果不是身份背景不一般的人,又怎么值得多年隐世不出的逍遥庄亲自出手呢?沈晏回想那日的情形,逍遥庄的那些人的确是更加重视这个少年的,不然也不会特别关注他,还用更多的人来押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