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都得事先安排好工作,才能来,这次的病太突然了,可是她不能不来。
我问她为什么?她叹了一口气,她说没有为什么,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然后我睡着了。
早晨,我发现北京女人很糟,她起不了床,我问她想不想吃点什么?她说她什么也吃不下。
然后我出房间,敲另一个房间的门,我告诉里面的男人,我说,她不能自己起床吃早饭,你是这个会的主办方代表,你得安排一下。
他很仔细地看了我一眼,他说,谢谢你。
我回房间,北京女人还在床上。我告诉她,我给你叫了送餐服务,他们马上就会来,不,不,你不用起床。然后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帮她找药。然后我出去,我和鹭丝杜郁有约,我要出去。
我在电梯里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的身后有一辆精致的早餐车,还有一枝新鲜的玫瑰花。我向他微笑,我说她好多了,已经吃过药了。
在我出电梯的时候,他说,谢谢你。
我和鹭丝又等了很久,杜郁才下楼,她说她在换衣服,所以这么久。我说杜郁你是和女朋友们约会,你可以什么都不穿。
我们去一家潮州茶楼吃午茶。我有一个潮州朋友,他的脸很忧郁,我的朋友们都说他会一辈子忧郁,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他离婚了,可是对于一个潮州人来说,离了婚就像杀了一个人那么严重。
我们几乎没有找到座位,我相信他们都是昨天半夜三更和我们一起吃粥的人,我们都在中午时分醒来,我们不太饿,于是我们只喝午茶。
杜郁提议我们下午去网吧。我说我不同意,我要去环岛路看风景。杜郁恶狠狠地瞪我。
鹭丝说她同意小妖精茹茹的提议,现在是两票对一票,我们去环岛路。
我坐在鹭丝的旁边,杜郁坐在后面,她一句话也不说。鹭丝说她以前有一个情人,她和她的情人在深夜游车河,她最喜欢环岛路。
你的情人一定不敢坐你的车,你会使车飞起来。我担心地看了鹭丝一眼,你迟早会出事,被交警扣很久。
鹭丝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会把车开得很温柔,她和她的情人,他们在环岛路慢慢地走,吹着海风,多么幸福。
你的情人在哪儿?杜郁突然问。
鹭丝说,他在北京,我要他来厦门,他要我去北京,于是我们各自在厦门和北京过着,就这样。
杜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情人也在北京。
我再一次请求杜郁下节目的时候小心一点儿。杜郁说她会小心的,她必须回福州去了,她的导播不可以每天都放录播卡带。
离别的日子总会来,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这么大的一个世界,很多人一生只见一次。
我最后问了杜郁一个问题,我说我们那儿接收不到你们台,可是,你是不是你们台的台柱子?任何大型的现场晚会和重要的新闻直播都会交给你做?
杜郁犹豫了一下,说,算是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说,因为我想起来,我很突然地打电话给你,你也可以在两个小时之内赶到,而且你可以离台整整两天,也没有人敢管你。我笑了一笑,杜郁,你的未来会很灿烂,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杜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谢谢你,小妖精茹茹。
我和鹭丝再一次经过了厦大,我让鹭丝停车,然后我跑到厦大旁边的一家小书店,我买到了我的第二本书,我趴在他们的柜台上写下了“送给好女人鹭丝,茹茹,1999年10月16日”,然后问他们要了一个大牛皮纸信封装好它,然后跑回鹭丝的车旁。鹭丝问我买什么?我说给你的礼物,回家再拆。
我也要走了,晚班飞机,飞广州。
我回房间,北京女人已经起床了,她浅浅地化了一个妆,很美,四十岁的女人的美。我很匆忙地收拾行李,我说我要去鼓浪屿,我一个人去,然后我会直接去机场。会议主办方代表坚持送我走,他说他要谢我,问我要什么?我笑了一笑,我说我什么都不要。他说无论如何,请你要一样什么东西吧。
我们又来到了厦大,我要了一个麦当劳的冰淇淋,我说我有了冰淇淋就会幸福。
他给我买了,他说你真是一个小孩子。我像一个孩子那么笑,我说你真像一个父亲。
在我上车的时候,他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聪明嘛。然后,我问他,多少年了?
他说,二十年啦,像你的年纪,那时候她也喜欢冰淇淋。
我说,你应该在二十年前就娶她。
他说,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在第一次会议上,我是主办方代表,她来参加会议,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是主办方代表,她仍然来参加会议,有时候她来不了,我就去看她,我们一年只见一次。
我坐在车上,我一直在想,他们的隐秘的爱情,二十年之久。
我在鼓浪屿看日光岩和菽庄花园,我一个人,到处乱走。最后我吃饭,我请他们上最奇怪的菜,所有我没有见过的东西,他们很快端来了海蛎煎,面线糊和一种名字叫做土笋冻的东西,我发现它很难吃。可是他们说,这是最好吃的东西,很多厦门人一天不吃就会想。我忧愁地看着我面前的菜,我说那么有没有什么不允许你们出售的海菜,隐秘一些的。
他们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给我端来了一个很像洗脸盆的动物,拖着一根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