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着强制幻影移形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更难受的,却是哈利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烦闷。斯科特的死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冷冰冰地梗在他的胃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血腥味。那个高壮得如同小树的少年支离破碎,在土坑中显得有些无助,他大睁着空洞的眼睛,在痛苦中扭曲,仿佛最廉价的玻璃珠上蜿蜒裂开了几条缝隙,任由腐臭的蛆虫爬过,既丑陋,又嘲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空间转换中受到了挤压,哈利有点想吐,甚至想要发抖,但他的身体却依然是平静的。——鲜血与金属浇筑的骨骼剥夺了他所有软弱的机会,让他不可能做出干呕或者颤抖这样无意义的动作。
德拉科带着哈利移到了千里之外的森林中,他不敢回马尔福庄园,也不能直接幻影移形到霍格沃兹。匆忙中带着人降落到不知名的地点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举动,铂金小贵族不免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仍然死死抓着哈利的手腕,没有多做休息,就一连使用了几次幻影移形,确保绝对不会有人追上来后,才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霍格莫德村里灯火通明,傲罗的喊声与魔法绚丽的光彩点燃了寂静的夜空,而将近天明才通过壁炉回到霍格沃兹的哈利和德拉科,也不知道其实傲罗们也同样将霍格沃兹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他们虽然不能进入城堡,但却把目光投向了禁林外围和沉寂的黑湖。
哈利本以为第二天一早,随着黎明一同到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指责和咒骂,可是当他带领着浩浩荡荡的斯莱特林们去吃早餐时,等了又等,除了两个带着恶咒和□□的包裹和一封精彩绝伦的吼叫信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人发现斯科特的失踪,也没有人发现克劳奇父子的秘密,更没有人发现傲罗差点把魔法界最重要的两个地方翻了个底朝天,而那些傲罗们,就好像只搜查到了一堆空气,然后随着太阳的照射,无论是阴谋还是尸体,全都化为了泡沫消失不见。
猜测和诽谤的报道依然是一篇接着一篇,一个个加粗放大的标题配上似是而非的照片,仿佛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救世主哈利·波特”成为了魔法界的潮流,记者们致力于扒开哈利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尽管不知道哈利最初的十一年是在哪里度过,但还是用夸张的笔法捏造出各种各样骇人听闻的故事,有时候哈利是个在麻瓜界备受宠爱的贵族公子,表面慈爱善良,暗地里却视麻瓜为猪狗,有时候哈利则摇身一变成了暗夜的杀手,高举着死神镰刀收割人们的性命。
不断有人跳出来说他们认识未上霍格沃兹之前的哈利,有人说哈利是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也有人说哈利就是贫民窟里爬出来的小乞丐。每一种说法都活灵活现,仿佛哈利的生活已经放在摄影棚里全球直播了十四年,所有人都录制下来看了不下三十遍以至于能倒背如流。
而记者们甚至不再满足于“哈利·波特”这个小小的人物,而是如同秃鹫一般盯着和哈利有关的每一个人,从他身边结识的朋友,到他的父母,他的教授……
就好像一张报纸上不提点与哈利·波特有关的东西,就根本无法印刷出来。
可是无论报道有多么沸沸扬扬,霍格沃兹的课程也依然在继续。即使半个魔法界的人都联合起来声讨哈利,有不少家长也闹到了学校要求停课,可霍格沃兹还是稳稳屹立着,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和学习。
哈利的威名太盛,虽然同学们都把他当成了一代冉冉升起的黑魔王,却没有人敢真的挑衅到他眼前,连带着对他身后的斯莱特林们都战战兢兢退避三舍。
哈利还是夹着厚厚的书本从学校中走过,仿佛摩西分海那样,人群纷纷散开。学生们好像是躲避着细菌一样捏着鼻子,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绕离哈利,偶尔也有人向哈利投来厌恶和仇恨的目光,却又在他看过去时踉跄着逃走。
哈利没有试图改变什么,哪怕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但怪物就是怪物,永远在人群中格格不入,也永远不会被人群所接纳。
莫名的,哈利只觉得耳畔来自伏地魔的冷笑声愈发清晰。
夏天悄然而至,而哈利却觉得黑湖上冰冷的寒风仿佛还在昨天。等哈利察觉到时,已经是三强争霸赛第三场比赛的前夜。
“三强争霸赛?”哈利傻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消息,翠绿色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他还是窝在壁炉边那个鼓鼓囊囊的软座椅里,桌子上羊皮纸堆积成山,只清空了一小片地方让他写魔药课论文。
德拉科和沙比尼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自家首席那不同寻常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
“你不知道?”沙比尼也愣了愣,试探性地问。
哈利茫然地望着两人。
“很好,你不知道。”沙比尼很快就调整了句式,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头发。其实他一向都很注重形象,但他们每天要做的事太多了,在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很难还保持着贵族那种矜持又优雅的样子。
“也就是说,全魔法界的人都在想着那个该死的破迷宫,而当事人却在……”沙比尼毫不留情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他扫了一眼哈利手下的论文,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像是费了很大劲才努力吐出最后那个单词,“学习?”
“作为斯莱特林的首席,在校成绩当然也要是最好的。”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