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容琛不让雪歌下地,又躺在榻上休养了几日,这才允许她出去走动。
绒裘披在肩头,雪歌终于走出了营帐,而此时,正是冬季来临后的第一场雪,并不大,这是第二日,地上蒙了一层银白的色彩,整个营地都被笼罩其中。
寒气铺面而来,容琛脸色微微变化,抬手捂住嘴,压抑着咳嗽了几声,雪歌急急转头去看,只见他已经收回了手,冲自己微微一笑:“刚出来有点凉,不碍事的。”
雪歌替他拢了拢披风,见他气色红润了些,这才安下心,抓着容琛的手,正准备离开营地。
一道身影远远走来,径直走向雪歌,容琛看了眼,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来人挡住两人去路:“姐姐才刚刚恢复,不宜劳累。”
玥儿脸上满是关切和担忧。
看着眼前的人,和梦境中的场景重叠在一起,雪歌柔和的笑笑,道:“没关系,就在附近走走。”说着便牵着容琛继续前行,离开了营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玥儿站在原地,露出衣袖外的双手冻的有些发红。
双手紧紧握成拳,用了些力气,细瘦的指骨都能看见。
你都知道了?所以才会连笑容都无法到达眼底,你终究那么真实,还是不会做戏啊,姐姐……
沿着一条道路往前走,直到来到一处平地,青草早已干枯,被银雪覆盖,绣鞋踩在积雪上,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雪歌注意力在脚下。时不时的要仔细聆听细雪被踩碎的声音,因为鞋底有些湿润,险些滑倒。容琛无奈的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一些,单手揽过她的腰:“小心些,可不要滑倒了。”
雪歌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不领情的回答:“有你带着我。不会摔的。”
两人继续朝前走,风雪打在脸上,有些凉。雪歌本就雪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是那种毫无血气的色泽。
最后在一处荒草丛生的雪地上站定,远处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矮山。“咳……咳咳……”自从出了营帐,容琛便会时不时的咳嗽。每次一听,雪歌的心就揪在一起。紧张兮兮的想要返回,看来上次受的伤,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我们回去吧。”
“才刚出来呢,好不容易出来走走。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
“可是你……”
“傻瓜,这么点小毛病就让你紧张兮兮的,若我以后老了。病魔缠身,你岂不是要哭死了?”指腹抚上她的眼角。调笑道。
见他竟然还有心思调笑自己,雪歌轻声哼了哼,却将他的手抓得更紧,缓缓的调动内力,柔和的注入他体内,为他驱寒:“你若是老了,我就不要你了。”
一听这话,容琛顿时笑了,毫不在意的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细细摩挲着:“不要我,那你要谁?”
“我要……去游山玩水,不带着你。”
“好啊,你竟敢不带我……”说着就要去捏她的脸,却被雪歌灵巧的躲过,快步跑远,时不时回头看看,脸上有着开心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
感觉喉间一热,容琛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一会儿,然后才松开,洁白的锦布上有着一点点鲜红的印记,犹如绽开的红梅。容琛不动声色的将手帕收起来,见远处的雪歌正冲自己招手,便笑着走了上去,问她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营地之中,玥儿进入议事帐,里面只有月慕寒一人,正在看地图,听见声响抬头:“怎么了?”
走近一些,玥儿才出声:“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可定下了?”
“尚无定论,大家有些不同的意见,我正好在想此事。”月慕寒低头继续看地图,听得玥儿说:“我帮你。”
“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就是东南最难对付的将领了。”说到这事,月慕寒神色有些凝重。
说是难对付,这样的评价不会有差。早年月慕寒就说过,宋子义虽强,但做法还有迹可循,总有机会能够攻破,但那个人,却毫无战术可言,总能想到出人意料的方法,让人难以预防。
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就算东南内部有矛盾,但当今皇帝也不是傻的,肯定会先安抚内部,派容义领兵出征。
终于要碰面了。
虽然难对付,但一想到能与那人在战场之上相遇,月慕寒还是有些激动的,这种明知对方很强,但是想胜过对方的心思,让他更加谨慎,每一步都要有详尽的安排。
玥儿听过月慕寒对容义的赞许,黛眉微微拧着,看着地图,再看着东南的版块,一副宏观的地图印在心底,缓缓成型。
整整一下午,两人都在议事帐中讨论战事,容琛与雪歌两人在夜幕降临前归来,青宝熬了汤给两人,喝着热烫的汤,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青宝正欲备膳,主帐那边来人:“将军请您和王爷前去一起用膳。”
听过,雪歌看向容琛,后者出声:“回禀将军,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通禀的人离去,容琛这才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了,这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确实,雪歌脸上的表情摆明了是不想去,不论是为了避免容琛尴尬,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就是不想去。
可容琛答应了下来。
若是了解,只怕只有青宝知道她的心思。
早在夏履城时,雪歌修书让计划延后,可是最终,计划没有任何改变,而容琛此次受伤,雪歌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没有想到所有的可能性,才让他落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