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有着一对可以将自己的孩子丢弃的父母,她害怕着自己的血液也同样的凉薄,一个不再父母期望中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得到幸福?
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它消失,让它不要出生,也好过将来它跟着自己受苦受难。
心底有一瞬间的抽痛,可齐珊儿却故意忽略掉它,她是kk,是组织里的顶级杀手,她决不能拥有任何的软肋!
哪怕这个软肋是和她血肉相连的……骨肉。
护士彻底愣了,这个年轻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悲怆与绝望,让她这个旁观者看得心里难受,“你真的不在考虑考虑吗?”
明明看上去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甚至觉得,这个女人仿佛随时会哭出声来,那单薄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齐珊儿笑了笑,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我已经决定好了。”
护士见她说得笃定,心底升起一股悲拗,眼眸中也不由得染上了淡淡的水色,哽咽道:“好,我帮你挂号。”说完,她捂着脸,冲出了病房,空中有几滴晶莹的泪珠,无声的砸落在地上,飞溅出数多水花。
“作孽啊。”一旁的孕妇唏嘘长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齐珊儿时,眼里多了几分指责,几分无奈。
齐珊儿恍若未曾听见,只是低垂下头,看着平摊的肚子,手掌轻抚着,痛苦的闭上眼,在心底喃喃一句:“孩子,对不起,是妈妈要不起你。”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自私也好,无情也好,为了生存,她决不能留下它!
安静等待的时间尤为漫长,一分一秒对于齐珊儿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静静的靠在床头的白色枕头上,神色淡漠,隔壁床的孕妇正在为她的孩子哼唱着歌,很柔软,很好听的调子。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心有微微的抽痛,齐珊儿恍惚的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度过的那段岁月,记事以来,永远和同龄的孩子们争抢着食物、玩具,争夺着孤儿院中的达人们的目光,希望有谁能够带他们走,让他们过上幸福的日子。
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挑走,又有新人进来,她无数次和人打架,不要命的打,为了生存,她甚至可以用砖头砸破对方的脑袋,然后被关进黑屋,一个人享受着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寂寞与孤单。
然后被组织带走,开始接受可怕的训练,从训练营毕业时,她手上已经染满了无数人的鲜血,那时她多少岁来着?好像是十六岁。
花儿一样灿烂的年纪,可她却依然生活在了地狱。
伴随着她一路成长的,只有鲜血、硝烟、子弹、刀刃与伤口。
从懂事后,她身上就是小伤不断,大伤不止,永远没有一天会是平安的,健康的,她吃过树皮,喝过雪水,甚至为了活下来,在热带雨林,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贪婪的吮吸着自己的鲜血,只为了吊着一口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她的人生所有的规划,只是活一天算一天,如果能够有幸活到四十岁,五十岁,或许她会找个安静的地方,为自己买一个墓园,等到死了,再葬进去,可她总觉得自己不会活到那个时候,她杀了那么多人,杀人者,人恒杀之,她的下场或许会被人给千刀万剐吧?
可是怎么办呢。
这个不在她预料中的孩子忽然到来,彻底打乱了她的一切,不论是思维还是生活。
“吱嘎--”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细碎的声响,打断了齐珊儿的回忆,她缓慢的睁开眼,眼眸一片死寂,如同一泓死水般,波澜不惊。
护士惴惴不安的走了进来,低声问道:“你真的确定了吗?”
“当然。”齐珊儿淡淡的笑了,仿佛没事人一样,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拒绝了护士的搀扶,翻身下床,脚步还有些踉跄,她的神色一直很平静,仿佛要扼杀的只是一条不相干的人的性命,而不是她血浓于水的孩子)
隔壁床的孕妇长长叹了口气,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肚子,不忍心再多看她一眼。
“作孽,作孽啊。”
齐珊儿对她的话视而不见,跟随在护士身后离开了病房,朝着妇产科走去,这时,走廊上来看诊的孕妇比最初还多了几个,不论是否有丈夫、亲人陪伴,他们的脸上都是带着微笑的,那是对生命的向往,对生活的热爱。
那样的光晕,浓郁得让齐珊儿心脏抽抽的疼,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四周的一切。
走在这帮散发着慈爱光辉的准妈妈之间,她就像是一只肮脏的老鼠,连她自己都在唾弃着自己,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当初抛弃她的父母有什么两样?哦不对,还是有的,至少,她连出生的机会,也不曾给过这个孩子。
剥夺了他的生命,剥夺了他以后的人生,不知道她在天堂或者地狱中,会不会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声声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是我不乖吗?”
齐珊儿五指一紧,嘴唇微微颤抖着,有那么一瞬,她有转身逃跑的冲动,可双腿却仿佛注了铅,彻底扎在了原地。
为了她的命,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让这个孩子不跟着自己颠沛流离,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只能这么做。
“还有多久?”站在一帮孕妇中间,听着她们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絮絮叨叨,对齐珊儿来说,是一种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她疲惫的闭上眼,整个人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后背的伤